“这两只乌鸡是怎么来的?”莺羽疑惑的问,“这个呀!是上山砍柴时一位老爷爷给我的,那个老爷爷很孤独,所以以后我们要经常去看看他,不要让他太孤独了哦!”“哦哦,好的,我们以后每天都要去看那位老爷爷,不要让他孤独。”
穆凌和莺羽就像普通老百姓一样,在这个山村里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
穆凌虽然出身于商贾之家,之前又是亲王的谋士,但是对田园生活还是有一定的了解,做起家务来也有模有样。反而是莺羽,很多事情都不会做,经常手忙脚乱。
但是,就算是穆凌,对农事也不是很在行。至少他就搞不太清楚小麦一亩地要撒几斤种子,种下去之后要不要浇水。他们商量来商量去,最终还是决定跟邻居的农夫们讨教经验。
所以,两个人安顿下来了,就准备去拜访邻居们。但是,在要不要带点什么礼物以及带什么礼物这件事上,两人却产生了分歧。
莺羽认为既然是去登门拜访,总不能两手空空吧!他们既然没有自己种的蔬菜瓜果,去集市上买些桃子苹果之类的也行。
第一次见邻居,应该给别人留下好印象。
穆凌却不同意,他认为来到乡下就该入乡随俗,不用讲究这些礼节。再说了,你拿着东西上门,别人少不得就要留你吃饭,到时反而让人家破费。
农村人本身日子就紧巴巴,最好不要给人家增加负担。
这边两人正为礼物的事争论,那边村里的人也聚在一起议论纷纷,话题人物正是来历不明的穆、莺两人。
一颗合抱粗的古柏树,浓密的枝叶给大家提供了一片阴凉之地。一伙村民或站或坐在阴影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话着话。
“要我说,他们肯定是私奔的苦命鸳鸯。”
“有钱的大家小姐和贫穷的教书先生看对眼,私定了终身。小姐父母不同意,为了拆散他们,把先生赶走,还非要把小姐嫁给又胖又丑又老的大官。小姐和教书先生被逼的没办法,只好约了半夜一起私奔。”
上过几年学堂的李老二煞有介事地说,手里还拿着本不知翻过多少遍的话本子。
“上过学的人到底见识大些。”一部分人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看起来像那么回事。
那位女子当真天仙似的美丽,村里张财主家的大妞跟她完全没法比。不是大户人家,哪里养得出这样的女孩儿。
也难怪那教书先生被她勾了魂,就是换了别的男人,看她一眼,也会走不动道。
“李老二你又唬人。这是戏文里的故事,别以为我们不识字就不知道。”
跟李老二一向不对付的张老三立即起哄,拆他的台。
“那小娘子有城里大户小姐的气派,那年轻后生看着也不寒酸啊!哪里就像个穷教书先生了?再说了,哪个大户人家会给小姐请个这么年轻的先生?”
“就是呢,看那后生也像个有钱公子哥呢,又长的那么俊……”
“那你说他们是什么人?”有人问张老三。
“那……我咋知道!也许是哪里遭了灾,逃荒到这里的吧!”张老三说。
“张老三你还别信,我跟你说他们肯定不是逃荒的。”
李老二也不甘示弱,立马怼回去。
“你叫大家伙说说,他们面皮白净哪里像逃难的,身上的衣服也贵着呢,还雇得起驴车拉东西。”
“是啊,就是啊……”
“也许是犯了事躲官司?”有亲戚在县城衙门里当差的赵麻子说出他的猜测。
他常听当差的亲戚说,有的城里人犯了事就逃到乡下来躲着。城里的官老爷不想跑到乡下吃苦受罪,就报告说没抓住犯人,案子就会变成悬案。
人群有一瞬间的静默。
村民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里见过逃犯,一听这话就有点人人自危的想法了。
逃犯,是犯了什么事?偷盗,放火,还是杀了人?
听说逃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还是赶紧回去叫家里人离新来的人远点为好。
“不像,看着不像。麻子你别瞎说。”
赵麻子他爹赵老头蹲在墙角抽着旱烟,见大家都不吱声了,赶紧出声叫儿子别胡说八道。
随意说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很容易让新来的邻居遭到众人排挤冷落的,就像当年他们父子俩才搬来时受到的待遇。
“人家许是城里住腻了,到我们这穷乡僻壤里过几天清静日子。过不了一两年,又回城里去了。”
但怀疑的种子已经埋在了村民们的心中,指不定哪天就生根发芽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着各种版本的猜测,你推我我推你,要推出一个代表去拜访新邻居。打探打探他们的底细。
也有人叫李老二去的,说他在城里打过工,见识多些。还有人耸勇张老三去,说他胆子大,敢一个人去山上猎野猪。张、李两人这会儿倒齐心了,谁叫他们去,他们就反叫那人去。
总之,说来说去,虽然都对新邻居好奇的很,就是谁都不愿意先去。
刚刚还争得面红耳赤的众人,这会儿却都不吭气了。
大伙也歇够了,就各自回田地里干活了。
傍晚,估计着村里人应该收工回家吃过晚饭了。穆凌和莺羽提着半只野兔敲开了邻居家的柴门(另一半留着自己吃)。
这野兔是穆凌在山上做的陷阱抓住的。一共做了五个陷阱,几天来这是第一次有收获。
“进来,快进来坐。”
来开门的是个老婆婆,见到他们显出很高兴的样子,大声叫两人进屋坐。
莺羽被这响雷一样的声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惊疑不定地望向身边的穆凌。
穆凌回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乡下地方空阔,高声讲话不奇怪。
“这是我们自己抓到的。”穆凌把当作拜访礼的兔肉递过去。
“啊,你说啥?说大声点,听不见。”老人偏着头指着自己的耳朵。
原来这是位耳背的老人,难怪讲话那么大声。心下了然的穆凌连忙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
“哦,哦,你们才来,留着自己吃。”
老婆婆这回听清了,忙把肉往回推,不肯接受。
“我们还有。”穆凌又递过去。
“你们留着。”
……
如此推让了好几回,老婆婆终于在两人的坚持下收了兔肉,但立马又取下一块风干的腊肉,让他们等下带走。
又是一番推拒,两人还是收下了老婆婆的回礼。
三人都用很大的声音聊着家常。听到老人说水缸空了,儿子去县城卖山货还没回来,她自己又挑不动之后,穆凌便主动帮她把水缸挑满。看着天要下雨的样子,两人又帮着她把屋后晒着的干草也抱进了屋子。
老婆婆一迭声的道谢,说他们帮了大忙,临出门时又送了几样青菜给他们。
老人叫他们经常来串门,两人也笑着请她有时间过去坐坐。
初次拜访邻居就这么顺利,穆凌和莺羽感觉很开心,决定第二天继续去拜访其他的邻居,争取早日和融入进乡村生活。
然而,第二天就没那么顺利了。
他们被乡邻们问了许许多多各式各样的问题,有些容易回答,有些很让人为难,穆凌不得不撒了许多谎。
因为莺语失忆了,从前的事也是穆凌一样一样告诉他的。所以别人问了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就扭头望着穆凌,等着他回答。
穆凌早已编好了一套假的身份来应对村民们的疑问。
他们的家乡住在远离这里几十里远的通州城,所以口音和本地人不一样。两人新婚,尚未孕育孩子。妻子不知为何突然病倒,昏迷数十日不醒。
然后,遍寻名医诊治,花费金钱无数,试过各种办法,几乎倾尽家财却救不醒她。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却在机缘巧合下偶遇了一名云游道长。道长指点他带着妻子来这里定居,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他变卖了房产,雇辆驴车走了几天几夜,终于到了这里。
不想果真如那道士所言,几天后,妻子便醒了过来。两夫妻遂安心在这里住了下来,对那道士感恩戴德自不必说……
村民们久居山村,消息闭塞,大多数又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对志异怪谈之事多有相信,听了穆凌的讲述后,十之八九都信以为真。
也有村民跟穆凌打听那云游道士相貌的,想着若是下次碰到也请他给家人瞧瞧病。被他一顿胡诌混了过去。
也有替他们庆幸的,叫他们要知恩图报,去道观里多烧几副香裱的。两人应下了,说过两天就去。
村民们相信了他们的来历,对两人热情了许多。一直夸两人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祝他们早日生个胖娃娃。
说得莺羽害羞脸红地低头不语,心里却像吃了蜜糖般甜丝丝的。穆凌笑望着身边人,感谢乡亲们的祝福。
穆凌趁此机会向村民们讨教种地的经验,村民们也都告诉了他,甚至有那大方的,表示愿意借牛借农具给他们用,还有人送他们几把种子,几棵菜苗或是几条鲜鱼。
穆凌和莺羽赶紧表示感激不尽,说这帮了他们大忙了。
虽然这些东西都不值什么钱,但这些行为表明了村民的态度,显然是接纳了他们。
穆凌和莺羽的田园生活,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