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穆凌坐在床边,依着柱子,看着头顶晃动的玉佩,眼前又晃过胡维桢的身影,他记得,这是当初他与胡维桢一起挂上去的,那个时候穆念还没有出生。毕雍还没有发配。穆凌抚摸着玉佩金黄的流苏,神情有些恍惚。
近日来的折磨与宿醉,以让他疲不堪言,今日看见秀场上的胡维桢时,更是抽光了他全身的力气,那个带着三分妩媚的胡维桢让他感到陌生,他有何尝愿意相信那个妩媚的女子是他深爱的女人,但那张熟悉的面孔不容他怀疑。
祯儿,你不要我了吗,祯儿!
夜已深,跳动的烛光边,穆凌趴在桌上半眯着眼,手上还拎着酒壶。胡维桢,曾经我把你当做棋子,你粘着我,现在,我好不容易爱上了你,你却弃我而去,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不允许,我不允许。
“祯儿,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是我的……嗝”
穆凌倒着酒,眼睛却盯着跳动的火光,好像现在身在皇宫的胡维桢就在眼前。
然,穆凌的这一番颓废,胡维桢全然不知,此刻的她仍被囚禁在一片黑暗之中,没错,这个仍在被囚禁的女人才是真正的胡维桢,穆念被带走,四周又是一片漆黑,除了每天定时送来的水和食物,她几乎见不到一点阳光,听不见一点声音,她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瞎了,聋了。自从穆念被毕雍带走,无尽的恨意开始在心底发芽,她恨毕雍,他不是想用自己来威胁穆凌吗,那好,她就偏不如毕雍的意,她倒要看看,如果自己死了,毕雍拿什么去威胁穆凌。
所以从那天起,胡维桢便在没有喝过毕雍送过来的一滴水,也在没有再吃过下人送过来的一口饭,她绝食了,即使多日不曾饮水让她的咽喉干涩,声音干瘪如老妪,嘴唇干裂的起皮,即使许久未能进食,使她浑身乏力,只觉得天旋地转与腹中难忍的绞痛。
但,只要一想到,毕雍再无法那她去威胁穆凌,去威胁他人,她心中就有一丝快感,一种报复的快感。
此刻的胡维桢虚弱的身体已无法再支撑她了,她摸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对稻草,撑着胳膊,爬向那堆稻草。可是,她最终只摸到一把稻草,她没有力气了。
胡维桢翻身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手中握着那把稻草不放,她嗅着稻草的香气,两行清泪从眼角滑下,稻田的香气,让她想起与穆凌在一起的时光,这三年里,他们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常常梦魇缠身,穆凌不知从哪儿听来,稻香能安眠,且无害,便寻了最好的稻谷来,磨成粉宝城香囊,时时挂在身边,时间久了,穆凌身上也染了一股稻草的香气。
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每每只要闻到那若有若无的稻香她便能冷静下来。胡维桢,使劲的闻着手上的麦香,却始终平静不下来,反倒越来越激动。
“不对,不对,穆凌身上不是这个味道,不是!”胡维桢越说越激动,一把甩了稻草,抱着膝盖将头埋进臂膀里,不住的哽咽“穆凌,你什么时候来就我啊,快来救我啊!”
深深的夜,一对男女,相隔千里,却在心底不停的呼唤爱人的名字,只是,那呼声中多的是哀怨与痛苦。
其实,相反与胡维桢所想,毕雍从未打算那她去威胁穆凌,自从吃了上次的亏,他便知道,这穆凌和胡维桢狡猾的很,稍不注意就会破坏大计。所以只有将她抓起来才是最有效的方法。
这次,他可是施了个万全之计拿下皇位,一雪前耻的的机会就要到了。穆凌,胡维桢,毕越筠,你们都给我等着,你们……你们谁都跑不掉!
这次的计划,到目前为止算是实施的非常完美,自从看见穆凌在秀场上失态后别提有多开心,因为他知道,一旦穆凌看见那个假货,他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接下来,只要穆凌对这个,假胡维桢深信不疑,并痛苦万分就行了。他要的本就是皇上与穆家之间反目成仇,鱼死网破。
只要穆凌能和那个假胡维桢见上一面,他就不信,他能忍不住不出手,到那个时候,不管穆凌是信还是不信,只要他只要略施小计,让皇上看见,到时候不论他怎么解释都不会有用吧,哼,当朝臣子擅闯后宫,非礼嫔妃之罪可是不小。
他倒要看看没了皇帝的支持,失了军心的穆凌还怎么在这个兵败如山倒的京城里混,他倒要看看,没了穆凌的帮扶失去穆家的皇帝还怎么和他斗!
毕雍看着杯里的茶水,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难以掩饰,很是丑恶。他把玩着手上细长的白玉簪,心情好极了,不过若是穆凌看到他心爱的女人躺在别人怀里,在别人身下承欢,会是什么样子呢。呵一定很好玩。
“穆凌,你不是瞧不起我吗,现在我就让你看看我毕雍是怎么一步步的摧毁你的,穆凌,你等着吧,这一次赢的必定是我,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毕雍放下手中的簪子,一手拽住空荡荡的袖管眼中凶光毕露,穆凌,胡维桢,若不是你们我怎会失去一条胳膊,怎会成为一个残缺之人!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毕雍若不报断臂之仇誓不为人。毕雍攥着袖子的手,气的发抖,脸上的狰狞之色,好像已经看见穆凌跪地求饶,如同丧家之犬的画面。
蓦的,毕雍似是想到了什么,狰狞的面容上浮现意思嘲弄之色。穆凌啊穆凌,妄你聪明一世,却不知此次发配一事,给了我多大的助力吧,他刚被发配不就,就与胡人取得了联系,日日与胡人密谋夺取汉人江山的大计。
不过也多亏了那些胡人,他才得以脱身。正到得意之际,房门却被敲响
“谁?”“老爷,是我彪子”
“进来吧”
一见是手下的人,毕雍松了口气,毕竟是敏感时期。自己又是戴罪之身,有些时候还是小心点为好。毕雍端起桌上的茶杯,吹开浮动的茶沫,抿了一口。方才看向一边行礼的彪子。
“有什么事,快说吧”
“老爷,是这样的,那个女人这两天不吃不喝,闹着绝食,麻烦着呢”
“哦?是么,那倒是有意思。”闻此,毕雍抬眼看了看彪子,又低头抿了口茶水。
“走,带我过去,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想耍什么花招!”
毕雍放下茶杯,晃着袖子,跟着彪子去囚禁这胡维桢的房间。毕雍一脚踹开房门,看着蜷缩在地板上的胡维桢,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呵,我的胡大小姐,高高在上的穆家大夫人,你这是在表演宁死不屈吗?啊!”毕雍一把揪起胡维桢秀丽的长发,迫使她抬眼看着自己,毕雍看着这张艳丽的面容,很是得意的笑着。
“呸!”胡维桢一口唾沫吐在毕雍那张脸上。“毕雍,你这个小人,我告诉你,你带走了穆念,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穆凌一定会来的,到时候,你还是会像以前那样,败走京城!”胡维桢撑着最后一把力气,死死的盯着毕雍,像是要把他盯出一个血洞。
“贱人”毕雍一把推开胡维桢,把她摔在地上,他哆嗦着手擦掉脸上的唾沫,指着地上虚弱的胡维桢“你这个贱人竟敢对我不敬,我告诉你,不久后,我就又会是这万里江山的王!”毕雍站起身来,指着门外的世界,状似癫狂,那般嚣张的模样,好像自己又还是以前那样,试着大汉的第一人,试着江山的皇。
胡维桢看着疯癫的毕雍,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嘲讽。“毕雍,即使我被你囚禁,即使念儿被你带走,但是你依旧没有机会,因为我的丈夫和二皇子是就不会放过你这种卑鄙小人的”
“哦,丈夫?你再说你的丈夫穆凌吗?啊,他现在怕是被我派去的美人迷的神魂颠倒了。很快啊,她就会忘记你了。”毕雍最后看了眼瘫倒的胡维桢,甩了甩衣袖,命令两边的下人讲门锁上,并吩咐,日后不必在送饭了,每日定时送些水即可。
回到屋内的毕雍心情大号,毕竟看到昔日害他落魄的仇人落入如此境地,还是在自己手上。哼,胡维桢,你不是盼望着你的丈夫来救你吗。你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派人易容成你的样子,再谨献给皇上吧。
对于这位易容的女子,毕雍很是放心,这个女子跟随他多年,了解胡维桢的生活习惯,以及过往的一切,是她几大暗卫中唯一的女子,不曾有人知道。更何况还加上了那位大人高超的易容术,想要识破,谈何容易。那位大人又是少见的易容奇才,怕是连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千面郎君都不及他。
这位大人可是能够帮他骗过皇上贴身暗卫的难得之人,现在,怕是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毕雍正在边疆受苦吧,却不曾知道,那个远在边疆的“毕雍”其实是被易容的假货,真正的他已经来到了京城,将一切都布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