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钥在吃饭中都不禁失神,反应过来方才说了那么多可是胡维桢讲完自己的遭遇却没有讲为什么会流浪在外,这使得细心的冷钥发现了。于是冷钥在听完胡维桢讲话之余也在暗自好奇,为什么胡维桢不给她说其为何流浪呢。
耐不住好奇心的冷钥于是开口问胡维桢道:“穆夫人,你可否告诉我你为何流浪在外的原因呢?我实在是有些好奇,你说出来也许会感觉到比较轻松呢?一个人闷在心里不说总是不好的。”
因这个问题到,胡维桢回忆起了自己已经不知去向的丈夫,情绪不禁有些激动。冷钥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胡维桢的背。
“之后土匪看我姿色不错便把我抢去做了压寨夫人。我最开始不从,可是到了后来,我居然渐渐喜欢上了土匪,于是我们便在一起了。之后没过多久,我又想起了我死去的相公,终日活在愧疚之中。一边和土匪恩爱,一边又觉得自己这样不对。之后土匪在抢劫的过程中也不幸身亡了,于是我又变成了一个人,只好在外流浪,居无定所。大概我就是克夫吧。”说完胡维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冷钥听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拍拍胡维桢的肩膀,当作是无言的安慰了。
但同时冷钥也越发地好奇自己当初是怎么被卖到了青楼并且遭受了如此一番她这个年龄无法接受的事情。
想着想着,冷钥不禁有些同情自己的母亲,也有些理解母亲的行为。但是之前她虽然知道了自己是胡维桢的女儿,可是并没有告诉胡维桢。
胡维桢一听顿时有些疑惑说道:“什么事对我来说是好事?我两任相公都死了,女儿也找不到了,一个孤独地在外流浪,我还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嘛?”
冷玥看着已经无法平复心情的胡维桢没有说话,只是回抱了她,这大概就是对胡维桢最大的安慰吧。
胡维桢激动了小半个时辰,说道:“不好意思啊,钥儿姑娘,让你看到我如此失态的一幕。
半响,冷钥两眼紧盯着眼前的胡维祯,眼里似乎闪出一丝穿透的光芒,这双眼仿佛能说话,让胡维桢看得出神,冷钥开口问道:“夫人,您的女儿…穆念后来如何了呢?”冷钥的语气略微有点急促,似乎暗藏了一些哭腔,但眼神中又克制着,眼泪含在里面,衬得眼睛晶莹又剔透,令不禁人心生怜爱。胡维桢看着眼前的冷钥,越看越喜爱,越看越觉得像自己的女儿穆念,真是像啊,真的是她吗?为何……
突然冷钥的纤手又一次紧握着胡维桢的手,胡维桢感受到了冷钥的力度增加了几许,手中的温度竟火热起来,胡维桢看着冷钥,开口喊了一声:“冷姑娘…”既而挣脱开了,胡维桢慢慢叹了一口气,起身慢慢走出屋子了。
“这天莫不是要下雨了…?”胡维桢自言自语说道。
果然,方才那般明朗的天空既而有些暗沉下来,几片乌青色的云朵打远处缓慢飘来,不知不觉似乎起风了,屋檐下的铃铛不时地发出悦耳的声音环绕在四周,胡维桢想:方才真的想喊一声穆念我的女儿啊,这真的是你吗?想到这里胡维桢悄悄地从袖口取出一块丝质手帕,细细地盘在手指上,然后慢慢轻按脸颊,拭去方才不自觉流下的泪水,不想让冷姑娘发觉自己这般模样。怕是会笑话自己想女儿想痴狂了。
冷钥心中一直寻思着,“为何自己会这么苦命,竟被卖到青楼遭遇这个小小年纪本不该遭受的羞辱苦楚呢?”
于是,她也起身紧跟着胡维桢,轻巧的身子飞快的靠近胡维桢,待看到胡维桢似乎哭过的面容,冷钥心生怜悯,转身沏杯茶端给胡维桢,关心的说道:“夫人,您先进屋喝杯茶,看您这般模样冷钥心里觉得心疼极了,夫人莫哭!”,胡维桢心里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温暖,如若她真是我女儿那多好啊,真的会是我的女儿吗?我的女儿啊……胡维桢心里默默喊了无数次女儿女儿,我的女儿。
冷月抚着胡维桢坐到床边,站起身将刚刚沏好的递了过来,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天气这是要转凉了,夫人自当保重身体。”
冷月的话触动了胡维桢,她接过热茶,双眼紧紧盯着,茶杯里悬浮着的一点茶叶,似有感触一般叹了口气,眼睛仅是微微一眨,变一滴泪滴进了茶碗,很快便化开了。
胡维桢的动作很轻很是不经意,冷月并未瞧见,而是不知为何看着窗外的风起云涌。
“是啊,变天了,我不记得自己是何处来,在我记事的那时起,也是这样的天气,沉闷的,不知大约过了多久,开始下起了大雨那时我还小,轰隆隆的雷声骇人极了。”冷月轻声的嘟囔着,像是自言自语。
胡维桢似乎并未听见,只是见得冷月似是有些落寞,大抵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了情绪。
“都说是人生如天气一般世事无常,天气无常的自有所克制物,人生无常才是常态。”胡维桢感叹道,便将手中的热茶一饮而尽。
喝着眼泪,茶的清香将眼泪的咸苦尽先盖去,清香萦纡口中,再细细品来还有一丝丝的甜意。
胡维桢甚是惊奇,便问冷月,“此茶是何茶,竟如此甘甜,令人回味?”
冷月笑着回道:“这是茉莉花茶,清热解毒,是我特意帮夫人寻来。”
“我在山上多年,已很久没有喝过这样清香的茶了。”说着胡维桢竟然紧着嗅了嗅茶杯里的余香。
这个轻微的动作倒是令冷月心疼不已,她纠结于自己苦命的身世,幼时被卖与青楼,同样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同样的家破人亡,同样的喜欢嗅清香的气味。
这眼前的种种无一不在证明着胡维桢就是自己的生母,自己便就是那个丢失的女孩穆念。
眼前的一切像是开启了过往的钥匙一般,在自己的眼前一幕一幕再次浮现。
“轰”的一声,天空想起了一声闷雷,似乎要把天震得要裂开一般,冷月下意思的缩了缩身子,双手捂住耳朵。
胡维桢似乎被什么吓到一般,惊恐的大叫起来,缩着身子躲在床的一角,冷月突然觉得不妙,也顾不得什么了,便走到胡维桢的身边,试探性的轻轻拍了拍胡维桢的肩膀,轻声问道:“夫人,你没事吧。”
胡维桢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进膝盖里,像是因惊吓而抽噎着,浑身发着抖。
冷月一下子受不住,彻底崩溃了,曾几何时,在自己最难熬的时候无数次的在心底骂过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何将自己丢弃,让自己受人欺凌,可是当真真看到自己的父母亲,过得也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心中又是一阵刺痛。
心中暗暗的向上天祈祷着:若是还我家人无恙,我便死也无憾。
冷月轻轻的将胡维桢拥在怀里,像母亲哄自己孩子一般,轻轻抚着胡维桢的头发,轻轻的说道:“不怕,乖,不怕。”
眼泪却顺着发丝一大颗一大颗的滴落着,内心无数次的问着,这是我的母亲么?这一定是我的母亲,你可知道,我就在你身边,就这样守护你,你的委屈都有我陪着。
胡维桢猛然抽 动了一下,微微抬起头,正对着冷月满脸的泪水,忍不住,紧紧地抱着冷月,闷声流着泪。
胡维桢愈发的笃定冷月就是自己的女儿。
大约过了很久,雷声才是停了。胡维桢也是缓和了许多,用衣袖轻轻的擦去眼泪,笑言道:“让冷姑娘见笑了,我被绑上山后,日日被吊在山崖,尤其是阴雨天,电闪雷鸣,我害怕,真的好害怕,那雷声比刚刚还要吓人,一个天雷而降,将我旁边的一颗和人一般粗的大树劈成了两半,熊熊的大火燃烧起来,就在我身边蔓延,我……”
冷月闻言,赶紧上前抱着胡维桢,轻轻的拍着她的背,轻声说道:“过去了都过去,好过的,不好过的。我们都过去,以后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对,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胡维桢赶紧擦了擦眼泪。
外面的风似乎也越来越小,雨声也越来越小,冷月跑到了窗前,打开了窗户,一股夹杂着泥土与花香的凉风吹袭而来,还有丝丝的凉凉的雨点拍在脸上。
立时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夫人,你看,阴雨天的雷声是骇人,可是阴雨过后的清风,属实难得,令人清爽呢。”冷月微微闭着眼,张开双臂,似乎很是享受这大自然天成的美景。
胡维桢看到冷月天真烂漫的神情,似乎也渐渐对刚才的恐惧释然了许多,心情也不再那么压抑了。
忽的又是一阵风,窗前栽的月季栽风中摇摇曳曳的,偶尔几片花瓣飘落,还有欲欲绽放 花骨朵,在下一刻似乎就要傲立枝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