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武侯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他稍微地平定了自己的心神,还是在皇上面前辩解道:“皇上,臣虽然不才,可是也知道长次有别,断不能因为疼爱小女儿,虐-待了大女儿。”
“你先不用讲,朕了解孙紫月的脾性,她在围猎场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欺骗过朕,孙紫月,你现在还有什么想要说的么?”
孙紫月的眼神中慢慢地泛起了清冷的光,现场的局势早就是在孙紫月这边了,周瑾鳞冷眼看着,心里头早就不服气了。
“父皇,您应该知道,什么事情都不能够偏听偏信,这孙紫月自然是要顺着自己的意思来说话了。”
这么说着,周瑾鳞就冷冷地看了一眼毕云海,故意要激怒毕云海为孙紫月说话,到时候自己就可以趁机落井下石了。
“朕相信孙紫月这个人。”
皇上的眼神中含着笃定,那一次,若不是因为孙紫月,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治好了病?更何况,穆武侯偏疼方瑜,也是他早就有所耳闻的事情,如今这件事情既然是闹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就不能不解决。
“可是父皇,您相信孙紫月,难道就不相信穆武侯了吗?”
周瑾鳞这么说着,早就跪在了皇上的面前,皇上的眼睛微微地皱起。
“瑾鳞,你是怎么说话的?朕什么时候就不相信自己的臣子了?只是这孙紫月看起来也句句属实的,朕不能不为她做主。”
“皇上,臣女也不能让您为我为难,只是有一件事情,还请皇上能为臣女做主。”
说着,孙紫月已经沉沉地跪拜下去,眼神中早就存了笃定的意思在了。
“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孙紫月稍微思虑了片刻,而后说道:“臣女恳请皇上能为臣女做主,让臣女从此和穆武侯府脱离关系。”
此话一出,便好像是激起了千层浪一般,除了毕云海之外的所有人,都将目光聚集在了孙紫月的身上,孙紫月无所畏惧,只是沉沉地看着皇上。
“孙紫月,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混账的话来,你知道不知道,为父的心中,是多么地难过?”
穆武侯完全想不到女儿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父亲,我想问您,您究竟是觉得舍不得我这个女儿,还是因为心里头存了侥幸的念想,觉得我在皇上的面前与您说这样的话,让您丢脸了?”
孙紫月倒是冷笑了一声,她想起从前,父亲从来就不会在她的身上花心思,如今在皇上面前,有了君主的见证了,反而放不开手来。
“孙紫月,这件事情你可是想明白了?”
皇上的声音沉沉地响起,在所有人的心里头都这炸开了声响来。
“我已经想明白了,还请皇上能够成全我。”
孙紫月的眼睛忽明忽暗的,很是明亮。
“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情你还是要和你的父亲好好协商,朕做不了这样的坏人。”
可是孙紫月没有给皇上任何喘息的机会,她冷笑着,将自己手上的袖子给挽起来了,露出了洁白的手臂,而在那洁白的手臂上,是累累的伤痕。
“皇上,您不是一个十分公正不阿的君主么,那臣女就有一件事情要问一问您了,遇到了我这样的情况,应该如何是好?”
穆武侯这才彻底地看清了在孙紫月的身上所有的伤痕,他不可置信地说道:“皇上,臣冤枉啊,臣从来就没有这么苛责过自己的女儿。”
皇上的眼神冷峻,他沉沉地说道:“爱卿,朕原来是不应该与你说这样的话的,只是你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难道不问心有愧么?”
孙紫月的眼神中噙着泪花,她说道:“皇上请不要误会,臣女并不是在这里声讨什么人,只是皇上问了其中的原因,我就只能照实说了。”
皇上微微地颔首:“好,既然朕看到了你受这么多的委屈,那就不能坐视不理,即日起,孙紫月和穆武侯府彻底脱离关系。”
“皇上,这件事情还请您三思啊,从古至今,也从来没有什么高官与自己的女儿脱离关系的,且臣当真是冤枉的啊皇上。”
可皇上已经表现出了心烦意乱的样子来了:“好了,你不要再与朕说什么事情了,朕自有主张。”
毕云海这才在皇上的面前跪拜下去:“启禀父皇,儿臣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
皇上的眼神微微地蹙紧,问道:“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
毕云海道:“之前孙紫月就是在给六皇子把脉问诊的,如今既然孙大夫没有地方可以去,不如就到儿臣的府上住着,如何?”
皇上的眼神微微地变得有些清冷了,他转头看向了周瑾鳞,问道:“瑾鳞,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看的?”
周瑾鳞的心里头自然是有思量的,这一来,如果孙紫月真的与穆武侯府脱离了关系,那孙燕姿很有可能就直接提拔成了嫡长女,这样,岂不是与自己门当户对了吗?
二来,只要孙紫月和毕云海在一起的时间越长,那么他们有可能发生的错误就会越大。
虽然看起来,孙紫月得了父皇的撑腰,算得上是得意一时,但是往后的日子如何,还要具体去看呢。
“启禀父皇,儿臣什么都不懂,自然是要听父皇您的决断了。”
皇上看到周围人也没有什么意见,就说道:“既然如此,那朕就决定,让孙紫月和穆武侯府彻底地断了联系,即日起,孙紫月可搬到毕云海的府上去住。”
孙紫月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原来从一开始,自己就这么固执地在自己的身上加一些伤痕,是切实有效的。
“你未免也太拼了,为了能脱离你父亲的怀抱,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等到从皇宫中出来之后,毕云海跟在孙紫月的身后,如今因为得了皇上的恩准,孙紫月可以和毕云海毫无芥蒂地见面了。
孙紫月冷笑道:“事实证明,如果我不能对自己狠一点的话,那我这辈子就只能在一处四方方的天中受尽折磨了。”
孙紫月这么说着,已经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袖子,毕云海看着,心里头有说不出来的心疼。
“可是如此一来,你府里头的老五怎么办?”
孙紫月早就将毕鑫炎藏匿在她府里头的事情告诉了毕云海,虽然毕云海知道毕鑫炎从一开始就是师从风轻的,但是在孙紫月的面前还是要表现出与毕鑫炎并不熟的样子来。
“我之前和他说过了,如果我从穆武侯府中搬出去了之后,仍然是会努力地保证他的安全的,他自然也答应了,反正他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我既然能做到,他也不会着急一时一刻吧。”
毕云海笑道:“真是想不到,从前你是这么柔弱的有一个女子,现在竟然能够独当一面,看来你身后的那个高人是比我还厉害的存在了。”
孙紫月面无表情:“这个世界上从来都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二皇子,难道说你不知道么?”
毕云海在心里头狠狠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想不到,风轻有一天也会栽在一个小女孩的身上,而可悲的是,风轻还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对孙紫月真心实意地好的人了。
“好了,什么事情都是多说无益的,你也赶快回去吧,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联系,书原什么都懂得一些,会帮你的。”
这么说着,毕云海就认真地看了一眼孙紫月,试图想要将孙紫月的眼睛看到自己的瞳孔中去。
“知道了,我不是小孩子,也不需要你这样跟我说。”
说着,孙紫月就已经迈开了脚步,消失在这苍茫的夜色中了。
从那以后,孙紫月就正式地借住在了毕云海的府邸里头,因为有了这一层更加亲近的关系,老六就经常到府里头去找孙紫月玩,孙紫月在毕云海的府里头也能多一些依靠,因而心情也好了很多。
而另一边,毕鑫炎对于孙紫月寄住在毕云海的家里头,也有了一些不好的想法,这些天来的朝夕相处,让毕鑫炎的心里头有了一丝的暖意,可是如今却被告知自己要被残忍地遗弃了,毕鑫炎纵然是受了风轻许多的宽慰和暗示,可是始终都心有不甘。
“怎么,我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还在想着我的那个外甥女?”
风轻的声音在毕鑫炎的身后响起的时候,毕鑫炎正在树林里头踱步。
“没有,我只是觉得,孙紫月对毕云海未免太过于放浪形骸了,我有些为她担心。”
说着,毕鑫炎就慢慢地转过身来,他从来不会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任何人,即便是自己最尊重的师傅,也是不可以的。
“你真是个愣头青,难道说你真的不知道,只要是让孙紫月和毕云海两个人在一起了,你从中间破坏的概率就更大了么?”
这么说着,风轻已经慢慢地在一处的石凳上坐下来,手指头缓慢地敲击在了桌子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难道说,在你看来,孙紫月这么做反而是好事了?”
风轻如今在这世界上,就只认孙紫月这一个亲人了,怎么会不为了她好?
只是毕云海这个人的性格,孙紫月实在是太过于明白了,所以他宁可用一个自己可以牵制的人去与孙紫月接触,也不可能让毕云海这样的人和孙紫月过分亲近。
毕竟毕云海的心思就好像是海中的针,让人捉摸不透。
“师傅不是最喜欢毕云海这样的人么,怎么如今反而要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