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喜欢听姐姐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悬壶济世的良医,实际上呢,却总是狐媚上下功夫,昨天晚上,竟然还能破例在宫里头住下了,可见你是居心叵测啊。”
孙紫月听了孙燕姿这么说,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她是一身的醋味,她看了一眼孙燕姿身后的丫头,说道:“妹妹你好大的口气,刚进门来就是兴师问罪的样子,我可没有得罪了你吧,还是你在外头听了什么风言风语,想了这和我有关系,就来排挤我?”
孙燕姿冷冷地哼了一声:“谁也没有这样的能力,只是我看了姐姐这么虚伪的样子,真是忍不住要说话了。”
孙紫月平静如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分明是妹妹你整天不着家,就算是陪读,可是那一天我也听到下人们传的一件新鲜事。”
孙紫月原本是在心里存了对孙燕姿的负疚感的,可是这几天她算是想明白了,在这个世界上定义一个恶人是完全有理由的,除非是他们自己想明白,要不然谁的容忍和同情都是没有用的。
再说了,就算是让孙燕姿失了贞洁有什么要紧的,孙燕姿还是有本事让孙燕姿重新喜欢上她,所以这人世间真真假假是是非非的事情,她也管不着了。
“你但说无妨。”
孙燕姿说道。
“说是这宫里头出现了一个狐媚子,以陪读的名义,勾引宫中以为地位如日中天的皇子,当时我就在想,这说的可不是和妹妹很相似么,但是妹妹你的性格我是了解的,肯定不会做出这么下三滥的事情,就始终迷惑不解,你见多识广的,跟我说一说?”
孙燕姿才懒得在这里和孙紫月兜圈子,孙紫月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她能让你原本存了的满身的怒气,在她那轻描淡写的语气中慢慢地分崩离析。
孙燕姿淡然地说道:“你何必兜圈子,与我相处了这么久,你还不知道我是锱铢必较的人么,倒是你,总是一副圣母白莲的样子,若不是为了引得毕云海的注意,我还真是想不出来你这个样子是为了什么。”
孙紫月脸部稍微地抽动了一下,若是在从前,孙紫月只要考虑到将自己与毕云海捆绑起来所要面临的影响,可是现在,孙燕姿的这一句话,竟然直接戳进了她的心窝子里,难以严明。
孙燕姿看到孙紫月并无辩驳,就冷笑:“可不是我说中了你的软肋了?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是居心叵测了吧,为了一个男人,饶了这么一大圈去吸引注意,可不是犯贱到了极点了?”
孙紫月的手掌攥紧了,她并非是下贱,可是这所有的巧合投射到了别人的眼里,就是会产生这样无端的猜想,只不过孙燕姿更狠一些,直接将这话说出来罢了。
“你最好住嘴,要不然我的厉害你是知道的。”
孙紫月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自己心里头的怒火,狠狠地说道。
“哟,从前我若是这么说你,你就是气定神闲的样子,今天是怎么了,难道说昨天晚上在宫里头的时候,顺便也和谁苟合了,所以今天反而是要打自己的脸了?”
“苟合?妹妹,你是不是说错了对象了,那个人明明是你,怎么反而污到了我的身上来?”
孙紫月说着,缓缓地站起身来,到了孙燕姿的面前虚晃一下,孙燕姿下意识地要阻挡。
“如今在宫里头被人诟病的可不是我,而是妹妹你呢。”
说着,孙紫月的眉头微微地皱起,说道:“若不是因为前几日我帮你兜着,你也未必能在今天入了雅妃的宫里头。
孙燕姿的心里头狠狠地一沉,如今若是说到了雅妃,孙燕姿只觉得还能刚感受到雅妃那凌厉的目光,她有些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孙紫月看着面前的这个女子,原是不想要再为难她了,只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攻击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再不出手,就要被人狠狠地踩在脚下了。
“那天是雅妃传我入了她的宫里头,说是被一件事情困扰,让我给她帮忙,自然,就是和你相关的事情了。”
孙紫月说着,眼角的余光已经转到了孙燕姿的身上,孙燕姿不可相信地说道:“你少在这里与我信口开河了,雅妃与你从来都是势同水火的,怎么可能找你问事情?”
孙紫月道:“真的是这样的么,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世界上什么是永恒的吧。”
孙燕姿只觉得自己的背后在慢慢地渗出了汗水来,她想了片刻,道:“你不要说是你救死扶伤的医术吧。”
孙紫月摇了摇头:“是我的手中所掌握的别人的生命,这才是最重要的。只是你永远将自己的幸福依附在别人的身上,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么苦恼的时候。”
“我来这里可不是要听你胡搅蛮缠的,你少用你那一套所谓的大道理来教育我,我不听。”
孙燕姿说着,且慢慢地将自己的手腕伸出来,说道:“反正我这手腕上的守宫砂是没了,只要我到父母的面前说个清楚,什么就都可以了然了,你呢,你就守着你那可怜的炼丹炉子,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孙紫月沉沉地与摇了摇头:“这样自然是最好的了,若是你这辈子都不需要踏进我这溪云苑中,才是最上等的。”
说着,就面无表情地和孙燕姿说道:“素素,人家孙燕姿都要走了,你还不知道送客么?”
素素这才回过神来,说道:“是。二小姐,咱们请吧。”
原是要找孙紫月算账的,可是想不到被她这么一通太极打下来,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好地方了,在走出了溪云苑之后,孙燕姿的脚步变得更加沉重,而秀桃小心翼翼地跟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说。
夕阳的余晖在孙燕姿的身上落下了阴影,反射出了浓郁的光来。
而在毕云海的府里头,宋士英慢慢地踱步而入,这些天来,宋士英鲜少在毕云海的面前出现,是因为他是去调查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这么多年来尘封在毕云海心里头的痛楚,今天终于是要弄明白了。
“是不是就和我想的一个样子?”
毕云海背对着宋士英说道,宋士英的眼神在昏黄的光线中显得十分地不清楚,但是从他的唇齿之间吐出来的字却是十分地清楚的:“诚如您所料,六皇子的病与雅妃和毕云林有直接的关系。”
“信息来源可是准确,且是否已经斩草除根了?”
毕云海又追加了一句。
宋士英的眼睛都没有抬起一下,只是冷漠地说道:“已经斩草除根了,不会给主人带来任何的麻烦。”
毕云海颔首:“我从前就听说过,雅妃看起来经常念经颂佛的,可是在背地里却总是在行小人之术,可见这些事情未必就是空穴来风,真是想不到草蛇灰线,竟然能让我找到从前服侍我母亲的小宫女。”
毕云海这么说着,手指头也已经慢慢地陷入了座椅之中了,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这个时候却是显得十分地疲惫。
宋士英忙说道:“还请二皇子节哀顺变,只是这个蛊毒还是有一些值得商榷的地方的。”
毕云海问道:“怎么讲?”
宋士英道:“有人说这是一种噬心蛊,是通过粉末一样的东西渗透到人体的皮肤表面中去,看起来虽然是无色无味的,但是威力是十分巨大的。
“然后呢?”
毕云海追问。
“这噬心蛊如果是雅妃在多年前就在六皇子的身体内种下的,就说明粉末已经慢慢渗透进了六皇子奇经八脉之中,这种溶于血液的东西,怎么可能在这么多年之后重新被挖掘出来呢?”
毕云海不由自主地握住了自己腰间的配剑,手指头是越发地攥紧了,“如果只是当初的一些证人,确实也不能够成为指出雅妃暗地里操纵蛊毒的证据。”
空气中慢慢地被沉默给填充满了,突然,毕云海的脑海中闪现出了孙紫月的身影来:“其实,还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我们。”
宋士英这么听着,心里头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不还是和孙紫月有关系吧。
“主人,您可是想要去找孙紫月求证这一件事情?”
毕云海似乎对于宋士英的反应很不高兴:“怎么,如今你已经是条件反射了是吗,我若是说是她怎么样呢,若是说不是,又能怎么样呢。”
好调皮的性子。
宋士英楼忍不住要在自己的心里头想到,只是在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说道:“现在想起来,也只有孙紫月是最好的人选了。”
毕云海手指头的关节沉沉地敲击着桌面,许久,才说道:“你今天晚上仍为我作掩护,我马上要去找她。”
宋士英有些诧异:“今天晚上吗?可是如今已经还在晚了,若是让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可就不好。”
毕云海皱了皱眉头:“我的轻功,这天底下还有人能够看得出来的么,你去就是了,不要再过问与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
说着,毕云海已经是弹指一挥,房门被打开了,宋士英在心里头沉沉地叹了一口气,仍是去了。
入夜了,孙紫月在床上辗转反侧,秋天的冰凉已经要慢慢地渗入她的身体中,这种绝望到了极点的感觉什么时候才能停啊,孙紫月没来由地想起了之前与毕云海所有的相遇。
感觉上来就是阔别重逢一般,她重新认识了自己从前一定不会喜欢上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