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紫月将手指头伸到了杯子中,然后将蘸了血液的手指头,放在烛火下细细地看了。
“就是噬心蛊了,而且这雅妃也真是心肠歹毒,他不但是用了噬心蛊,还用了双份,所以就让六皇子在有天生弱症的情况下,更加加深了自己的病症。”
孙紫月虽然是云淡风轻地说这样的话,但是眼睛已经不由自主地要扫到毕云海的身上了,其实这个结果是她思索再三的情况下说的,为了让毕云海清楚地认识到他是存于什么处境之中。
“这个毒妇,害我的还不浅么?”
毕云海将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孙紫月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怜悯的意思,终于还是说道:“事到如今,我们最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是报仇,其他的事情多想也是无济于事。”
“我知道,只是想我这辈子终没有害过谁,却要被这毒妇所害。”
孙紫月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而后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在穆武侯府中也是这样的景象,甚至是过犹不及。”
毕云海苦笑道:“想不到我们还有这么相似的地方,这个朋友,我们是做得太晚了。”
有淡淡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慢慢地弥漫开来,孙紫月突然觉得有些冷了,虽然是想要和毕云海有进一步的接触的,只是体力早就不支,头也慢慢地变得眩晕了起来。
“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还请二皇子走吧,若是再晚一点,就要被别人看出端倪了。”
听了孙紫月说出这样的话,毕云海有些失落:“就这么想要我走吗?”
孙紫月道:“我从来就是这样的,并没有变过。”
是啊,孙紫月什么时候变化过呢,倒是自己,在不断地配合着孙紫月,有了心思渐好的变化。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了,这一碗的血,我先带走,若是日后用得上的地方,也可以拿出来使用。”
孙紫月皱起了眉头:“若是皇子真的想要保存的话,还要密封之后放在冰窖之中。”
毕云海浅浅地说道:“这也不难,反正你之前已经教我用制冰之术了,我放在那里头,如何?”
孙紫月笑道:“当真是极好的学以致用了。”
毕云海知道孙紫月这就是在打哈哈了,自己也没意思地说道:“那我打扰你休息了,你自己当心。”
这么说着,便是一个轻巧的起身,往窗外腾飞而去了。
孙紫月站在屋子里头打量了许久,最终还是露出了淡淡的一个微笑,转身去了。
第二天早上,素素在帮孙紫月梳妆更衣的时候,看到她的手腕上多了一条的血痕,她有些惊慌地说道:“这是怎么搞的,难道说是上一次孙燕姿到溪云苑中闹腾的时候有的?”
孙紫月无所谓地瞥了一眼,说道:“这有什么,我平日里要受的伤可是比这多了去的。”
素素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因为自己也不是什么大夫,并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委屈地说道:“小姐,您总是这么说,完全不顾及别人担心你的心思,您自己是没什么的,但是在别人看来,可是天大的事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素素这么惊慌失措的样子,孙紫月的眼前闪出了毕云海的样子来,两个人之间竟然这么相似。
“我说什么没有什么关系,就没有什么关系,你在这里急赤白脸地做什么?不要白白地失掉了自己的身份。”
孙紫月说着,再看一眼镜子,已经是医女的打扮和身份了。
“对了,外头来了一个奇怪的人,自称是江湖郎中,但是看那俊俏的样子又和郎中搭不上边。”
“这种人只要告诉官家,让他来操持就好了,你和我说做什么?”
孙紫月不明所以。
“说来也是奇怪,这个男人难缠的很,说是要与府上懂医术的比试一番,看来,这矛头是直接对准了您的。”
孙紫月冷笑道:“恩,如此,最近找我踢馆的人倒是少了,我也不怕再会一会他。”
这么说着,孙紫月就已经和素素慢慢地走到了正堂,一般说来,都是在这里会面的。
那个人逆光站着,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玉树临风的样子,倒是有一些风流倜傥的意思在。
孙紫月咳嗽了一声,来人转过来来,四目对视之间,孙紫月竟然觉得这个男人是有点面熟的,竟然好像是在梦里头看到过一样。
“我穆武侯府的房门一般不会亲自给外人敞开,只是我看你是从溪云苑的侧门进来的,看来你是知道我这一行的规矩,说吧,要和我比什么?”
风轻的唇齿之间慢慢地生出了淡薄的笑容来,他沉沉地说道:“大小姐就是秉承着这么直接简单的待客之道么?”
孙紫月的没眉目轻扬,然后说道:“你不请自来就不算是客,再说了,若不是因为本姑娘今天心情不错,怎么还会有你进来的时候?”
风轻缓缓地笑了,果然,这倔驴脾气和姐姐是有一点相似的,而音容笑貌之间,也是有惊鸿一面,他对孙紫月的身份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了,如果能够现场确认的话,就可以更加笃定。
索性今天,风轻就铤而走险,与孙紫月在光天化日之下相见,也算是了了自己心里头的一桩心事。
“可是你这东北角开着的这个门,地面是微微向内凹陷的,如果不是为了广招贤人,我还是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理由了。”
孙紫月稍微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玩世不恭,且行事方式波云诡谲,她跟素素说道:“你,去,给我沏茶来。”
风轻笑着说道:“丫头,我要和这位小姐一样,喝上好的普洱茶。”
孙紫月冷漠地浅笑:“你怎么连我喜欢喝普洱茶这样的事情都是知道的?你到底是来和我比医术的,还是要来和我比看人心?”
风轻道:“你让这小丫头片子下去,我自然会告诉你我的想法。”
孙紫月和素素使了个眼色,素素这才去了。
“我看你也是个没有时间和人扯淡的人了,说吧,有什么事情,还非得受累来我这里一趟?”
这么说着,素素已经慢慢地走到了椅子旁边,沉沉地坐下去了。
“先回答你刚才的两个问题吧,我知道,和你比较医术都是需要投名状的。”
风轻站的更直了一些,若是在平时,他才懒得在一个小姑娘家家的面前卖乖呢,只是今天,为了一个藏在心里头十几年的秘密,他倒是愿意来一场这样的尝试。
“第一个,我知道你溪云苑的侧门的角落有轻微的偏角,即便是在这里走上百遍的人都未必会发现,可是这样的弧度会在潜意识里产生惯性,至于原因,当然是因为我身轻如燕,别说是地面,当我腾空而起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到脚下的风向。”
风轻在悄悄地观察着孙紫月的神色,孙紫月倒是饶有兴致的样子,他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至于第二个,为什么知道你喜欢普洱茶呢,你的指甲盖上有淡淡的香料的味道,但是却不明显,按道理说,你这样的小姐,每日是一定进行花枝的修剪的,这个时候,也应该染上金桂的香味,可是我发现,你手指头上金桂味道很淡,但是普洱的香味却很浓郁。”
孙紫月微微地皱起眉头,下意识地说道:“你胡说。”
风轻狡黠地笑道:“刚才我还有点不确定,如今看你的表现,我算是可以确定了。”
孙紫月第一次对一个男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她稍微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着,斜斜地靠着:“可是你在这里讲了这么久,我不知道你与我所说的,与医学有半点关系,你可不是找错了人?”
“我没有找错人,你的母亲,是不是风苒?”
风轻这一次言归正传了,他的眉头微微地蹙紧了,现在只要是提到风苒的这个名字,风轻还觉得自己的内心是颤抖的,他稍微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而后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风苒的后人吧。”
孙紫月稍微地怔了一下,然后才慢慢地缓过神来:“我母亲的闺名很少有人提起了,你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你是她的老朋友?”
风轻刚想开口说话,却突然间想起了近乡情更怯这样的话来,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道:“不是,只是家父从前受恩于她,那时候我还是个年轻不懂事的,想要感谢,却发现恩人不在了,这些年来,不断地寻找,终于找见。”
孙紫月微微地颔首:“母亲是很喜欢在外游历山水的,只是这也是在与我的父亲结婚之前了。”
“怎么,难道说恩人如今已经不在了吗?”
风轻沉沉地说道。
孙紫月点了点头:“其实她在生下我之后不就就离开人世了,那时候我虽然小,但是还有一点印象,记忆中,母亲的娘家是一个来的人都没有的,若是母亲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在惦记着她,应该会很欣慰吧。”
风轻的眼眶微微地有点红肿,他思虑了片刻,说道:“往事重提,果然是痛彻心扉,想不到,不过是一次的别离,就是双方花落人亡两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