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燕姿嗤之以鼻:“你好有意思,她是到周馨身边陪读的,你却问我她的归期,我怎么会知道呢?”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孙紫月倒是不急不恼,她沉沉地说道:“只是我刚才看到妹妹在御花园中游荡的样子,俨然是宫中人的样子,心里就寻思着,整个皇宫能给她这样权力的人应该就是三皇子了,所以就自作主张地多问一句。”
毕云林的眉头狠狠地蹙紧,他问道:“你到底是要和我说什么?”
孙紫月道:“三皇子不必生气,往后让你生气的日子有的是呢。”
说着,孙紫月就缓缓地向后退去,眉眼之间那种笃定的自信,让毕云林的心中似是有千万只的蚂蚁在撕咬一般。
“毕国海!”等到孙紫月完全退出了毕云林的视线了之后,毕云林狠狠地叫道。
毕国海连忙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三皇子有什么吩咐?”
“你去给我看看,孙燕姿那小蹄子如今在什么地方,我哪里就允许她在这里招摇过市的了?”
毕云林平白无故地被孙紫月这么反将一军,心里怎么高兴?
毕国海鲜少看到毕云林如此生气,知道这必定与刚才那个姑娘有关,稍微思索了片刻,就说道:“三皇子,容奴才说一句,这个时候若是您的人去寻了孙二小姐来,指不定要在雅妃娘娘那里落下什么话柄了,不如就让四皇子去吧。”
毕云林一时之间气头上了,还真是忘记了这样事情,他微微地沉吟了片刻,才说道:“就按你说的去做,现在马上去。”
毕国海不敢有半点的迟疑,便是去了。
且说毕子海这边,今天看到了孙紫月身上许多的闪光点,再结合之前围猎场的事情,越来越觉得,孙紫月这样的人若是没有办法收拢过来,就要想办法将她全力铲除才好。
思来想去,还是要去找毕云林比较稳妥一点,毕竟毕云林现在是他最坚实的依靠了。
这么想着,便已经来到了毕云林的宫室前。
“三哥怎么这么闷闷不乐的事情,抱得美人归难道不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么?”
听到毕子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毕云林稍微皱起了眉头,然后转过身来,说道:“你这不通传的坏毛病是找谁学的,闷不吭声的,是要作死?”
毕子海无奈地说道:“三哥这可是冤枉我了,我也没想着要悄摸儿地进来,但是刚才宫人在你的身后传唤了这么久你都没有应答,若是我再才他们传,岂不是要让他们受罚了?”
毕子海这么说着,已经是卷了帘子到毕云林的面前,果然,这里的茶盏还没有收掉,孙紫月应该是刚离开不久。
“你今天不是预定了天水坊的位置么,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到我这里,还有,你刚才说的抱得美人归是什么意思?”
毕云林现在对这一类的话题十分地敏感,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一点的错漏,实际上,如果能让时光倒流的话,他也许连孙燕姿的身体都不会碰。
“刚才我在御花园的时候,看到了孙紫月和孙燕姿站在一起,说了好多的话,等到我过去的时候,孙紫月又旁敲侧击地说了许多,大概的意思是,三哥你对孙燕姿有意思。”
毕子海有条不紊地将话层层地推出,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最大限度地激怒了毕云林的心,只要毕云林这个时候的怒气值越高,就越有可能对孙紫月做出凶狠的事情来。
“她?她怎么在那里还有事情?”
毕云林这么说着,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这个女子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其实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非要将这皇宫搅得天翻地覆才算完吧。
“您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她这辈子还怕过谁啊,现在又在父皇的面前这么得脸,我看一时半会儿地,要将她的地位撼动没有这么容易。”
毕云林的眉眼微微地上扬,想了片刻,说道:“你也是小心谨慎惯了,我连太子都敢正面对抗,难道还怕她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臭丫头?”
毕云林这么说着,早就将自己手里头的玉如意给沉沉地放在了桌子上,桌子发出了沉沉的声响来。
“要说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怕的,只是我觉得站在孙紫月身后的毕云海当真不是这么好惹的。”
毕子海这么说着,眉眼已经不自觉地偏向了毕云林的手指头,他知道,在毕云林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手指头就会不由自主地绞在一起。
“毕云海,对了,还有他,我怎么忘记了这么一个关键的人物了。”
毕云林冷笑着,寻了主位,缓缓地坐下来,冰凉在这一瞬间灌满了心肺,毕云林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应对,总觉得关于毕云海的一切,他都是不知道的。
“从前我们和周瑾元做对抗的时候,好歹还能够知道他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如今我冷眼看着,这毕云海好像是铁板一块,又很擅长藏匿锋芒,所以即便是拥有声摄愈多的大权,朝堂之上竟然没有人不敬服他的,也真是头疼。”
毕子海说着,眉眼之间已经绽放出了担忧来。
他怎么不知道,其实问题的关键也未必是文武百官怎么看他,最关键的是,在之后毕云海与毕云林的博弈之中,皇上更愿意相信谁,很明显,经过了围猎场的事情之后,皇上更喜欢沉默内敛的毕云海。
“他就算是铁板一块,也总有脆弱的时候吧。”
毕子海这么一个提醒,倒好像是让毕云林有了一个应对的政策一样。
毕云林笑意盈盈地说道:“不知道三哥有什么主意?”
“你有没有发现,从围猎场之后,毕云海与孙紫月的联系就增强了,他们两个人倒是不懂得避讳,可是落到了明眼人的眼里,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毕子海虽然表面上看出了疑惑的样子,但实际上心知肚明。
毕云林就是这样的人,除非你能真正地让他想到事情的关联,否则就算是磨破了嘴皮子,他也未必要买你的账。
“这个是自然,只是如今孙紫月在如日中天,父皇又对她如此喜欢,我们也无从下手啊。”
“可是你忘记了,对于一个大夫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毕云林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毕子海,毕子海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然后沉沉地说道:“那按照三哥的意思,要想办法,摧毁她作为大夫的自信吗?”
毕云林笑道:“弟弟与我想到一块去了。”
毕子海忍不住要同情起毕云林来,这个毕云林,从小就是衔着金钥匙出生的,上面有雅妃罩着,下面有文武百官纷纷地找他站队,所以他就自然而然地以为自己有了对抗别人的实力。
有的时候表现出来,行为与个性未免也太幼稚了一点,不但如此,还屡屡地被自己利用,说不定到了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就是他毕云林要奔赴黄泉的时候了。
“可是我们都见识过孙紫月的厉害了,要撼动她的地位怎么容易,我之前找过太医细细地问过,都说她治疗人的方式和所调用的知识储备都是闻说未闻见所未见。”
毕子海若有所思地说道,谈到这里的时候,他才当真是觉得奇怪了,明明这孙紫月就是按照她母亲交给她的方法来悬壶济世的,可是为什么从行针方法到知识体系上,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呢。
这么想着,便是稍微地露出了清冷的笑意来,说道:“当然,三哥这里本身就有最丰厚的太医资源,若是真的要让人让孙紫月下不来台,也不是难事,但是如果要做到滴水不漏,恐怕就要谨慎一点了。”
毕云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毕云林从来没有发现,他在毕子海这里从来就是被当枪使的。
对于毕云林来说,只要是能在他人面前逞英豪来满足他的自尊心的行为,就已经超出了这件事情本身要花费的心血了。
“我看,不如我们就找一个将死之人让孙紫月医治如何?孙紫月不是自信到了极点的人么,我倒是要看一看,她的自信被摧毁了之后是什么样子的。”
这么说着,毕云林便是带着得意,冷冷地看着毕子海了。
毕子海深以为然:“果然,还是三哥看事情最是透彻,可是若出现了这样的问题,毕云海是一定要挺身而出的,到时候怎么办?”
毕云林的眼神中慢慢地生发出了冷漠的意思来,怎么办?
他是堂堂的三皇子,孙紫月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侯府小姐,就算是惩罚也是天经地义的,若是毕云海这个时候妄图出手相救,那就是自找苦吃。
“这个你就放心吧,只是我们还需要一些时候来准备,对了,我看你最近为人也低调了很多,是不是从围猎场回来了之后,反而是没有了斗志了?”
毕云林这么问着,一双老鹰一般的眼睛扫射到了毕子海的身上,要不是因为毕子海自信隐藏得很好,毕子海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哪一个环节上出错了。
“从围猎场回来之后,除了毕云海,现在谁还高调得起来,毕云海的地位与从前更不同一些,我本来就是个不受宠的,若是不懂得收敛,岂不是要完蛋?”
毕子海这话听起来很是辛酸,但又无可辩驳,毕云林纵然不能感同身受,但是也对毕云海产生了愤恨:“这毕云海也是可恶,从前天聋地哑的,现在却是将狼子野心展露无遗了,可父皇怎么还这么相信他?”
毕子海无可奈何地说道:“也要怪他平日里就形成了这样宠辱不惊的本性,所以父皇在心里会不自主地偏向他吧,只是我来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与三哥你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