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燕姿冷笑：“这是自然，孙紫月，你也不用太得意，我虽然因为自己的身份受限，不可能成为正王妃，但是放眼看去，这朝堂之上除了三皇子，谁还能与他匹敌，太子已经有了正妻，你还想拼什么？”
孙燕姿这么说着，才扭过头来，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暂且有了在面前炫耀的资本了吧。
孙紫月心里忍不住要这么想。
“我也不一定要嫁给皇子，我说过，若是我看不上的人，宁可这辈子孤家寡人，也不随便屈从。”
“好个雄心壮志啊，可是如果我成了皇妃，我想，我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皇上将你杀掉吧，到时候你也别做孤家寡人了，做一只投不了胎的孤魂野鬼吧。”
孙燕姿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是在表达自己内心的向往，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期盼竟让孙紫月觉得有些心疼，她低头思索了片刻，说道：“如果你觉得这种想象可以让你好受一点的话，随便吧。”
“什么是想象，孙紫月，我无时不刻地想要将你杀掉，你放心，我也会让自己如愿以偿的。”
孙燕姿冷笑，她的手掌狠狠地攥紧了，就好像是慢慢地触碰到了自己冰冷的脉搏一般，她必须要让浑身的冰凉戾气都发散出来，否则，她难以为继。
“那你什么时候出宫。”孙紫月似乎是完全没有听到刚才孙燕姿这样大放厥词一般，若无其事地问道。
孙燕姿沉沉地说：“这也得看我自己高兴不高兴了，如今三皇子待我如掌上明珠，自然是什么都随了我。”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在霸占了你的身体之后就跟你做出什么天荒地老的承诺，要不然就是孙燕姿在自己的面前死撑面子，要不然就是孙燕姿真的是无条件地相信毕云林。
两者缺一，都不可能成为孙燕姿说出这样的话的原因。
孙紫月甚至忍不住要想，这孙燕姿是不是已经走火入魔了，心里太想着要扳倒自己，结果适得其反，说出了连她自己都未必相信的话。
“可是我可完全没有听说这三皇子有提亲的事情，我刚从皇上那里过来，消息应该算是准确的吧。”
孙燕姿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对孙紫月的憎恨了，她为什么可以在造成了自己的伤痛之后还能云淡风轻地说这些事情呢，她难道不应该忏悔么？
孙燕姿恶狠狠地说道：“孙紫月，你不要在我的面前展示什么优越感了，我告诉你，因果终有时。”
说着，孙燕姿就慢慢地站起来，十分地不耐烦，想要走。
毕子海却在不远处叫了孙紫月的声音。
“这位不是新晋的太医院女官吗？”
毕子海仍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眉眼之间不断散发出来的随性，倒是让孙紫月觉得像是这皇宫之中的一股清流，不管他是不是在装，至少这一刻在孙紫月看来是如释重负的。
“是，参见四皇子。”
孙燕姿想不到这会子毕子海会来凑热闹，心里头纵然是有一万个不高兴，还是要遵从宫里头的礼数，也沉沉地行了一个礼：“参见四皇子。”
毕子海八成能猜到毕云林与孙燕姿之间的事情，他现在主要依附的力量也是毕云林，所以就在言语智商客气道：“孙二小姐有礼了，你是公主陪读，三哥与你的关系又交好，在我的面前也不需要拘着礼节了，你问一问孙紫月就知道，我是个很随性的人。”
孙紫月被莫名其妙地提到，多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无奈地说道：“我与四皇子也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我怎么知道你的性格呢？”
毕子海笑道：“当初在围猎场的时候，你给二哥出谋划策，可不是也在背地里算计了我一把？我若是性格没有被你们抓得死死的，你们怎么百发百中？”
孙紫月莞尔一笑：“四皇子可不要血口喷人，我与二皇子有交集是皇上钦定的，为的是捉拿刺客，如果四皇子真的没有罪证落在别人的手里边，何必要担心？”
孙紫月总算是知道，毕子海虽然可以在平日与她套近乎，但是到了需要与毕云林投诚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偏向毕云林，这种趋炎附势的情况看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我就觉得奇怪了，怎么从围猎场回来之后，连平日里最与世无争的四皇子都被皇上冷落了，原来还有家姐在里面掺杂的原因。”
孙燕姿冷冷地说道，总算是看到一个人对孙紫月不留情面了，孙燕姿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呢？
“我有什么好掺杂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四皇子应该是知道的吧。”
整个场面迅速地现出了剑拔弩张的样子来，孙紫月这一次回来原本也不想要找什么错处的，可是奇怪的是，烦心事好像一件一件地找上了她。
对面站着的两个人，虽然各自心怀鬼胎，但是都恨透了自己和毕云海，她要如何脱身呢？
“我自然不懂，但是我倒是更加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孙大小姐，我是真心地希望你可以好好地救死扶伤，若是有一天，被父皇发现你不过是以行医之名行杀人之实，他会不会恨得更深呢？”
孙紫月浅笑着点头：“四皇子何必做出这种假设，不可能的事情。”
孙燕姿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两个人冰冷的笑意，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看两个身家清白的人在博弈，身体的残缺已经慢慢地变成了存留在她心里头的一道伤疤。
就算是现在有了一时无两的风光又能怎么样，终有一天还不是要被打回原形的？
这么想着，孙燕姿就低头踩起了堆叠在地上的落叶，听着面前两个人你来我往。
“可能不可能，我们以后再看，可是我这样不好斗的人都有可能被冠以弑父弑君的罪名，你有什么不可以呢？”
毕子海那凌厉的双眼在不断地绽放出的灰暗的光，孙紫月知道，自己这一次看起来是功德圆满，实际上，不过是种下了许多仇恨的种子。
“四皇子还是不要为难我了，您与二皇子之间的事情，原就不应该牵扯我，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说着，孙紫月提起了行毕，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姐姐可别急啊，你刚才不是和我说了么，这二皇子未来定是要成大事的人的，你依附在他的脚下，现在却不为他说话？”
孙紫月沉沉地转过头来，毫无畏惧地看着孙燕姿，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妹妹，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我信口开河？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不敢承认，还怪我么？”
孙燕姿的眼神完全不落在孙紫月的身上，反而是全神贯注地看着毕子海，毕竟这个时候的毕子海才能真正地帮她出这一口恶气。
孙紫月无言以对，孙燕姿始终站在她被亏欠的角度上来说自己的不好，今天若是能心平气和地谈下去，才是有鬼。
“妹妹才入宫一天，就已经忘记了姐妹之间的情分了？看来以后若是嫁人了，心思也未必能用在生你育你的穆武侯府上。”
孙紫月情急，说出了这样的话来，孙燕姿倒是不以为意，她冷冷地笑道：“姐姐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入宫是来陪公主读书的，并没有别的心思，姐姐自己若是想要用太医院的女官身份为自己谋划一点什么，也不需要带到我的身上吧。”
现场如同死一般地冷漠，就在刚才孙燕姿和孙紫月过招的时候，她的心里又生出了冰冷的一个计谋了，孙紫月不是总以医科圣手自居么，若是自己能够亲手砸了她这个金字招牌，是不是就等于毁了她？
这么想着，眉眼之间就慢慢地变得释然了一些，纵然是有千思万绪在里面，也可以暂且不想。
不远处，毕云林宫中的宫人走过来，在众人面前行了个礼：“参见四皇子，参见孙大小姐，孙二小姐，三皇子请孙大小姐去一趟。”
孙紫月微微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凡是不请自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货，更何况，毕云林平日里的为人她是再了解不过的了，难道也是存了一口气，要为孙燕姿报仇的么？
这么想着，就说道：“麻烦这些姐姐告知一下，我去是为了什么？”
宫人按部就班地说道：“是因为三皇子心里头惦念着皇上的病情，所以请孙大小姐到宫室内小叙。”
孙紫月眼角的余光落在了孙燕姿的身上，总觉得孙燕姿这个时候好像是要杀死自己了一般，她说道：“那就请这位姐姐带路吧。”
等到孙紫月走远之后，孙燕姿才狠狠地转过神来，毕子海一看到孙紫月走了，对孙燕姿也失去了兴趣，只是淡淡地说道：“燕姿姑娘在这皇宫之内可要小心了，若是随便乱逛，遇到我还是小事，让三哥看到了，你的处境就未必这么好。”
还没有等到孙燕姿细细地品味着毕子海这话中的意思，毕子海就已经消失在一片绿色的丛林中了。
站在毕云林的宫室前，皮肤内随便就渗入了凉意，孙紫月一直都觉得这个地方自己是似曾相识的，只不过她鲜少往这一段路走，怎么都不相信，会和这个地方有交集，站了片刻之后，孙紫月才缓缓地入门去。
“参见三皇子。”
孙紫月看到一个背对自己的身影笔直地靠着墙壁，毕云林今天穿起了素青色的袍子，脸色比较阴沉，他微微地抬起头来，说道：“来了。”
孙紫月微微地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