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月还未反应时一道炽热的腥红落在脸庞,除此外,她感觉到身上的禁锢已不再,于是立即撑起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大步跑着,跑了一段路之后她停了下来,那种既不能进也不能退的滋味令她害怕,她定在原地望着前方的人,有种刚逃了虎穴又进狼窝的感觉,因为许槿逸居然来了。
她紧握颤抖的手,强忍着打颤的腿,神色紧张的低着头,随着木轮靠近自己那种恐惧感更强,慌忙的擦拭着面部的腥红,暗想着:他会杀了自己吗?
“站在这哪里都不要去。”
这是在警告自己吗?吴月听得心颤,本不想转身但一声凄惨之音,让她回了眸。
!!!
吴月怔住了,她见到朝南断了那人的手筋脚筋,让其不能动弹,另外还卸了那人的右臂,望着那炽热的鲜血浸染一地,若是平常吴月一定害怕,但现在反而庆幸,如果……
如果朝南稍微迟一些……
迟一些地上的血是自己的,地上的手臂也是自己,吴月不敢再想下去,她竖起耳朵听着。
“居然还有人嫌命长。”
“我呸。”刑满扬起了头看向许槿逸,他心中明白落入此人手中必然无活命,即使活着也生不如死,所以也不求饶,直接朝着他吐了口水,希望对方能够一怒之下杀了他,免得遭了罪。
“你想的挺好,知道在府中动手脱不了身,所以巧言让她出了府,可惜张老伯根本就没有儿子。”许槿逸慢慢靠近了刑满,他低下了头道:“我不介意那缸中多一副你的手脚。”
“要杀就杀,别跟老子那么多废话。”刑满面色刷白,却依然叫嚣着。
“不杀你,会留给你一条活路。”
刑满眼中顿时惊慌甚至有些恐惧,“你要是男人有种就杀了我,别像个娘们一般婆婆妈妈。”
吴月的脑中突现人彘的场景,心中暗想:难道许槿逸要将他砍成人彘?
“你在怕?”许槿逸邪魅一笑,让见者毛骨悚然。
刑满满目惧色,不再回答。
“我不杀你,也不会将你断其手脚放入缸中……”
刑满的面色好了一些,但许槿逸余下的话,如将他推入了深渊,冷汗层层。
“我会让你有手不能抬,有脚爬不动。”
听着许槿逸毫无人性的话,让吴月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真儿,她也终于知道真儿的手段从何而来,原来和她主子学的,真是可怕至极,吴月不忍看那场景,立即转过身闭着眼。
至于身后那声声惨叫吴月也再也不想理会,她猜想刑满活不过几日了,得罪了阎王还想活命真是见鬼了,不过后思一想,她的脸色也好不了哪里去,毕竟她是逃府的奴婢,在她记忆中曾听说,许府对逃府的奴婢惩罚极其重,轻者藤条百次,重责铁板三十。
想到此,毫无血色的脸就像一张白纸,吴月明白藤条百次她或许能够接受,但铁板三十不死也会失去半条命。
“难道你也要向他一样?”不知何时,许槿逸已经越过了吴月走到了前面。
吴月一惊,立即跟了上去,她的双手抬了又落,本能的想推着前面的轮椅,但又怕对方不喜,犹豫之际,许槿逸的车轮被野草绞了车轮没法前行,索性停了下来,吴月一见立即蹲下身将野草一一除尽,其实吴月也很好奇,这荒林里到处野草藤枝许槿逸是如何到了这里。
许槿逸见吴月又心不在焉,不禁皱了皱眉头,不喜道。“还不快走。”
吴月立即跟了上去,先是帮着许槿逸拨开前方的野草,然后在一旁轻推着,顺着许槿逸提供的方向,不一会就见到有条平坦的小道,轮椅行在上面也不觉得吃力,在这小道之上吴月看到两排轮印,由此猜到这是许槿逸来时的路。
吴月推着车不敢说话,只是从侧面观察着许槿逸的面容。
“下次还逃跑吗?”
吴月一愣,感到一阵慌乱和心虚,莫名双腿一软跪了下来。“奴婢没有逃,只是刑满告诉奴婢有巧娟的物件,让我出去拿,寻思着路途本就不远也就同意了,谁知道他是歹人,奴婢多谢主子救命之恩,下次必当长个心眼,免让主子烦忧。”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吴月都觉得刚说的那番话就是实话,可惜许槿逸一笑置之,推着车离行了几米,吴月眯了眯眼,立即起身追了上去,帮忙推着车不再说话。
“你到府中几年了?”行至一段时间后,许槿逸问道。
“四年。”
“来时家中还有什么人?”
“无人。”
许槿逸一愣,停顿之后再次问起。“你的家人呢?”
“去世了。”
“本家姓吴?”
吴月顿了顿后,回答道:“是的。”
之后,归程的路慢慢,两者再无语。
许府中,许管家紧绷着一张脸站在府门前,他不时看向远方,生怕有人将吴月捉了回来,在他的心里,还是逃命的好,若是捉到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可等着等着,他的眸中终究出现吴月的身影,那一刻,他为吴月的处境堪忧。
“许管家。”吴月礼貌的喊道。
许管家摇了摇手,他看着轮椅上面无表情的许槿逸,更为吴月捏了把冷汗。
“许管家,我听说你派了一些人出去寻逃跑的婢女,可寻到了?”
许管家一愣,目光停在吴月的身上,心想:这逃跑的人不就是吴月吗?
“刚让吴月出去买了藤条,正好有了用处。”
许槿逸的话不仅让许管家懵了,也让吴月懵了。
吴月望着许槿逸,心想她什么时候买了藤条?又什么时候接到许槿逸的命令,那个逃跑的婢女不正是自己吗?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椅下的藤条递给许管家?”吴月在许槿逸厉言之下将手探向了椅子下面,取出了一个全新的藤条递给了许管家。
吴月更是疑惑,从许槿逸刚才的那番话里,明显在帮着自己,吴月并不傻自然听得懂,只是这会她怎么也想不通许槿逸为什么要帮自己?他不是一直在整她吗?
由此看,富人的脑子果然和正常人不一样,好的时候是个正常人,有心,有肝,坏的时候是个非正常人,无心,无肝。
“还不走?”许槿逸又发现吴月在神游中,暗自伤脑,眼前的人还真不是一般人,不仅蠢,还谎话成篇,更不好的就是经常神游。
吴月立即清醒,忙不迭的推着轮椅朝着逸院的方向走,一路上三两成群的婢女和仆从都在窃窃私语,不时的将目光投向吴月,那眼光里除了嘲笑之外,更多是幸灾乐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