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脚步深入,迎面便走了来一位黑色锦缎,头戴高帽的公公,他先是朝着许槿逸一礼,接着用尖细嗓音询问道:“贵人可是华阳府中的许少爷?”
许槿逸点点头。
“奴是专门为贵人引路的,贵人请随奴走。”
朝南留在马车旁,唯有吴月推着轮椅,随着那公公一路穿行几个宫门,畅通无阻,越是深入,吴月的好奇愈浓,她的眼睛不停扫视周围,将视线中的皇宫收进眼底,上到屋檐上的琉璃瓦,下到脚下的青石砖,还有所行两旁的石雕,以及巡防的士兵。
此刻她就像久未出门的孩童,对什么都很好奇。
须臾
公公将他们引到聚仙殿前才稍稍放慢了脚步,之前,许槿凌就曾对吴月说过,皇城之内的四面有十二个门,殿、台、馆各三十五所,殿堂相峙,楼台林立,这会临近引得吴月更想一窥究竟。
奈何聚仙殿前数十个士兵已经静站两旁,吴月只好收起了好奇的眼睛,她低着头迈着小步推行轮椅,直到深入殿内都未曾抬起头。
“终于来了,都等你好久了。”说话者头戴金冠身穿华服迎着许槿逸走来,此人便是武三思儿子武崇训,也正是当日明月楼开张之时的那位紫衣者。
“行路慢了一些。”许槿逸笑了笑。
“都怨父亲,我打算用我新得的马驹迎你过来,却被他阻止了,若不然早在一个时辰之前便到了。”武崇训手拿折扇轻拍着,随着许槿逸同向而行。
等两人深入殿中停下来,吴月才敢稍稍抬头,当她侧眼只看殿内一角便已惊讶,心想:这殿真的很大。
殿内,此刻摆放了六七十张矮桌,以三十为一列各排两旁,吴月所在的地方在左侧最上端。
忽然,吴月手中的握把被人抢了去,她一惊看向来人,却见是武崇训。“丫头,你就不必跟过来了,我要与小叔说些事。”
小叔?
许槿逸是武崇训的小叔?
这都什么辈分?两人的年纪相差不大吧!
吴月无奈的点点头退到一旁,目送着两人离开,本想继续扫视四周却见附近静守的公公婢女,也就放弃了。
即便这样她还是发现不远处珠帘,那珠帘似琉璃所串而成,晶莹剔透,闪闪发亮,除此外,那珠帘有三米宽,两米高,落在殿后把前方隔开,不由得让吴月多看了几眼。
许槿逸这一去便是半个时辰,等他回来时只见武崇训笑意甚浓,就好似吃了蜜一般开心的很。“若是饿了可以吃些桌上的饼,晚宴要到申时开始,酉时末结束。”
这倒让吴月感到意外,说话者居然是武崇训,她行了行礼。“奴婢谢谢武少爷。”
“可别谢我,说不定下次见面我还得称呼你。”
“……”称呼我?吴月懵了。
吴月管不住腹中空空,便蹲下身捡起身旁的糕点吃了起来,而许槿逸和武崇训继续有说有笑谈了一些事,直到未时末,殿中才开始陆陆续续进了人。
首先进入殿中便是吴月最不想见的索曾舒,他随着酷吏索元礼先走了进来,今日他特意装扮了一番,一身淡青色的长衫衬得多了几分俊逸,也褪去了往日急躁之气,倒显得温润如玉。
他随着索元礼慢慢进入殿中,迎面便看见早已深居其中的许槿逸,以及身旁的武崇训,索曾舒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的眸光不离许槿逸左右,似要将对方扒皮拆骨,此刻他也不管对方是许槿凌还是许槿逸了,反正两人都将他害的好惨,那二十大板的伤前不久才好,若是坐下用力些,至今还隐隐发痛。
身旁的索元礼发现异常,他也看向许槿逸随即收回目光,拍了拍他儿子的肩膀,压低声音道:“莫要惹事,这里是聚仙殿,稍有差池人头可要不保的。”
索元礼拉着索曾舒走到不远处坐了下来。
“爹,我们不是第一个就进来了吗?他怎会在我们之前?”
“许是武三思带进来的,记住,今日莫要惹事,安分点,不然我和你义兄都救不了你,你和他若是有仇,也要等回了府中从长计议。”
索元礼嘟囔了一下“知道了。”
然他并不知,吴月一直蹲在许槿逸的身后,不敢站起身,生怕被索曾舒发现自己,她暗想着:真是出门不利,居然在这也能遇上索曾舒。
又过了一会,殿堂内左侧的三十个桌椅都已经坐满,来的一些人除了索曾舒都是吴月从未见过的人,而从这些人身上可以看出都不是高官之人,一看便知平民之辈,甚至有些像市井小民,这些人正襟危坐,谁也不敢发声,都似再等什么人。
吴月一边吃东西,一边听武崇训说话,这才知道武后这次亲自为铜匦有功者论赏,还有行事有功者也论赏,但当吴月见到索曾舒时,却不知此人出现为何?莫不是这人也是有功者?
那真是老天无眼……
申时刚到,殿外走入一列身穿官服的官员,这些人纷纷走向右侧,很有秩序的坐了下来。
吴月微微抬头,见距离珠帘最近的是位身穿酱红色官服的老者,那老者正襟危坐眼睛从对面的三十人身上划过,随即皱起了眉头,最后落在最前方的许槿逸身上,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那眸中充满的探究之味。
“圣后驾到。”
随着一个尖细的高喊声,众人皆都站起身,并朝着珠帘下跪朝拜。
吴月知道武后就在珠帘之后,不由得激动起来,接着听到武后让众人起身的声音,而她并未起身依旧静跪在许槿逸的身边。
武后先是表扬了铜匦中最得力功臣,并各自授予了奖赏,引得左侧的那些人纷纷上表誓死效忠武后的决心,其中便有一名叫候思止粗野男人,破格成为游击将军。
对于游击将军,吴月还是第一次听说甚是好奇,她默默记下,等回了华阳府也好问问许槿逸。
等那三十人授奖之后,武后便提到了索曾舒,她当场夸赞索曾舒办事麻利,能够在极短的时间之内找出百余金丝楠木,用于重建明堂,此事他功不可没,接着又夸赞虎父无犬子,索元礼也是用功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