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朝南并没有离开,他只是让马车先行,这会他却坐在不远处的高树上,看着树下的两人,听着对话,即便黎克如何反思,朝南毫无所动。
这一百两,他是提醒黎克不要忘记这个地方,看了一会之后,朝南飘然落下,顺着十年前的记忆,寻上山头。
他记得当年新婚之夜逃离山头时,胖丫头曾经对他说过一句话,给他五年时间,弱冠之后,若是君未娶,女未嫁,就做山头女婿,如今已过七年,朝南心想,男未娶,女该是要嫁了吧!
狂风席卷各处,冷风入骨,听着林中树叶嗦嗦,听不见朝南的脚步,趁着还有光线,朝南找到以前临时所居,那是一个石洞,曾经住过几日。
当雨点滴落下来,朝南已经走了进去,他从一旁取过木枝用火折子点燃,有了火光后,朝南看了看四周,顿时亲切许多,毕竟还是和以前一样,他慢慢移向石壁,听着洞外狂风不断,暴雨未停,闭眼休憩。
约莫到了戌时初,朝南被一阵脚步声扰醒,他微微睁开眼,听着脚步渐进,直到进入洞内,他的手移向腰间,触碰到那薄剑的剑柄。
“小姐,里面有火光,我们就在这躲一下吧!”
“客气些,毕竟是我们扰了别人。”
“嗳。”
朝南听是两个女子的声音,便将手移开,双手放在脑后,继续闭眼浅休,很快,他听到脚步已近在身侧。
“外面下着暴雨,阻断回程,所以要打扰公子了。”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朝南的眼睛微微睁开,透过眼缝瞅见不远处正站着两个窈窕身姿,一定是错觉,他居然觉得这声音像是胖丫头的声音,随即又闭上眼睛。
“小姐,这洞口又不是他一人,坐下便是。”
“小姐……”
“小姐……”
朝南被对方扰的清静,索性站起身,走到不远处坐下,将燃烧的地方让给了两人,火不紧可以取热,也可以烘干衣服,朝南知道那两人一定被雨淋湿了。
暴雨下了一夜,到了次日才停下,朝南一直等那两人离开之后,他才站起身,慢慢走出洞外,看着眼前被雨水冲洗过的山林,闻着浓浓的土壤味道,他将步子迈了出去,行路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自己居然踩着别人的脚步而行,而且还是两人的脚步,看着深浅不一,脚步如莲,他猜出是两个女人。
这不仅令他猜测,昨夜的人会不会也是寨中的人,若是寨中的人又会是什么人,他可是听有人唤:小姐……
陆萱宁是寨子里唯一的小姐,但那身形却是昨夜人的两倍,这不得不让朝南心生猜测,这脚印是谁留下的?
他行一路,看一路,希望脚下的印记能从眼前消失,然而却跟了一路。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那脚印终于与自己背道而驰,他心下松了许多,此时衣摆和鞋子都已经被雨水打湿,他望着渐渐靠近的寨子,心里却是矛盾的很,七年了,不知是否有人惦记自己?
那份惦记。。
朝南心想除了师父会善意记起自己,其他的人应该是要活寡他吧!
想到此,他摇摇头,他更不知道自己此行是对,还是错,每年都会接到一封信,却封封不回,今日踏入,真的是未知。
他又走了一段路,但是越是往前走,就越发现此路不通,朝南停下步子看了看四周,上山的路他走了好多次,却是这条无疑,但今日怎就不通了,难道七年间变了?
山寨之所以能够安然存在,那是因为山体周围设了许多防线,常人不可进,能走的也就那几条安全的路。
朝南想了想,记得还有一条捷径,于是转过身朝着另一条小路上山,那捷径是个木桥,木桥极窄平日没有人出行,朝南也不知时隔多年,桥体是否还在,也只有瞧瞧才能知道了。
当朝南找到木桥时,见木桥也被损坏了,顿时错愕,他站在原地想了许久,心头突然生出了另一个想法,他忽然觉得那两个女子的路才是上山路。
于是朝南立即回过头,找到分叉点,寻着脚印又再次上了山,果然,行步一会之后,看见了熟悉的地方,流云寨。
流云寨并不是如其他土匪窝,这里只会打劫那些土财主,寨子男女均衡,有的人是无家可归,有的人则是被人欺凌,随着时间推移,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从数十人,到百人,寻常时候这些人也会在山上开耕一片土地,管众人温饱。
朝南在寨中时候,曾听说过寨主是大家闺秀,丈夫是赶考的书生,但流连之际却改变了文弱的人落草为寇,因为流云寨并没有大错,所以官府也不围剿,有时候听到他们搜刮地主员外的钱,反而听之任之。
久而久之,寨子里的人越来越多,但寨中也不是没有规矩,最硬的那一条便是不可欺压贫穷的人,若有违背者受刑后,赶出寨子。
正因为如此,朝南才会做了侠盗,偷了东家还给西家,那种劫富济贫的思想,也是从这里生根发芽。
朝南站在寨子的不远处,抬头望着曾收留他几年地方,朝南心中说不上的感觉,既不熟悉,也不陌生,近在眼前,朝南一鼓作气朝着寨子靠近,很快便有人发现了他。
“什么人?”流云寨有四处防守,其他三角各是一人,唯有正门是两个,那两人发现了陌生人,全面防备中。
朝南笑了笑。“我是齐浪的徒弟,今日特来找他。”
咻咻咻……
朝南的话音刚落,就见自己被四根长矛围住,朝南不惊不慌的摆了摆手,笑道:“若是不信你们可去问问我师傅,是否收过名叫黎皓清的徒儿。”
咯吱。。木寨的大门被打开,从内走出两男两女,这几个人朝南毫无印象,心想一定没有见过。
“齐老有无黎皓清的徒儿,我们不知道,但是寨主说过有个叫朝南的人,不可放过。”其中一个身穿暗紫色衣衫的妇人,靠近朝南,她先是将朝南身前的长矛拔了一根,放在手心处转了转,再细细打量朝南一番。
这妇人约莫三十来岁,保养时宜,一双杏眼不曾在朝南身上移开,忽然她喝了一声。“绑了。”
另外三人的手中如变戏法一般,顿时每人手中都多了一个绳子,然后将并无反抗的朝南绑的严严实实。
朝南双手竖起,含着笑说道:“能否让我见见齐浪。”
“怕是你见不到了,小伙子,也许你不知齐老只有一个徒弟,而寨子等着这个徒弟已有七年,今日我可算立了大功。”另外两个男的,也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个手腕粗的木棍,直接将朝南抬起,那棍子从手脚缝隙中穿过,此时的朝南犹如待宰猪羊,与在华阳府中判若两人。
朝南即便被如此对待,也不挣扎任由着两人一路抬到正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