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萱宁听到楼外响动,飞身从窗口跃下看了一眼楼外的人彘,虽然四肢砍断,眼睛挖除,但陆萱宁还是能够看出,是个面相好的男人。
“真是人彘?”
“不是,确切的说,是个死人。”陆萱宁探过那人的鼻息,早已没了呼吸。
“我想去看看。”这几天明月楼频频出问题,着实让吴月看不懂,猜不透,所以她想去看一看。
但她去看了之后,又被那血腥的场面感到恶心,她稳住不适感,让楼里的仆从将那人面上血迹擦净。
“怎么了?”
陆萱宁感到吴月面色古怪。
“这人我有些印象,但又说不上来,好像我与他认识。”吴月不确定,但那股熟悉感,再次袭来,她怔怔的望着死去的人。
“即便认识,也要当做不认识,这附近有人看着我们。”陆萱宁察觉她们被人监视着,低声接着说道。“若是相熟的人,必然有记录,恐是有过面缘却无交集的人,此人不知深浅,不知善恶,怕是有人设的局,还是不理为妙。”
吴月点点头,想想也是,现在她们在明,敌人在暗,若稍稍不注意,就怕自己也要牵扯其中,她吩咐仆从通知武崇训,心想:烫手的山芋何不交给武家人?
武崇训因为欢娘被毒死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决心要将上官婉儿揪出,所以对于突然出现的人彘便让府衙处理,自然也就落在杨重生手中。
武崇训跟踪的人回来禀报,上官婉儿已经被武承嗣接走,得知消息之后,立即来到武三思的屋内,见武三思正手拿奏本,闭目休憩,他催促道:“父亲,她此时真的已经在堂叔的府里,你何不过去看看?”
“看看?一个女人而已,有什么好看的?崇训,为父虽然色迷心智一时,但还是很明白,女人和儿子,我一定会选儿子。”武三思将手中的奏折,扔向武崇训。
武崇训立即接住,打开一看立即喜了。“父亲深明大义,儿子诚服。”
自从许槿逸关入大牢,武三思还未有一丝动向,今日他的这份奏折里,便是他想说的话,在此之前,武三思已经联合朝中支持自己的官员,一起为两府被封案上书严查,此番动作声势浩大,这也是武三思再三思虑的。
虽然不知道在武后那里,会惊起多大波浪,但最起码比不动好很多。
等武崇训高兴离开之后,武三思站起身,看着归位的奏折,陷入沉思,之前心中还有疑惑,自己曾多番向上官婉儿表露爱意,等到却是对方次次回绝,但许槿逸被关入大牢之后,上官婉儿却性情大变,居然迎合自己,取悦自己,如今想来种种之由,武三思一切都明白了。
上官婉儿想致许槿逸死地。
武三思甚至怀疑上官婉儿是武承嗣的女人,目的就是让自己在圣后面前失利,这样好让武承嗣得利。
想到此,他紧握拳头,忿忿不平。
事过几日。
府衙来了人严查明月楼,立即引起楼内一阵响动,无论是花娘还是仆从,面上纷纷露出恐慌的神色,根据官兵所言那人彘的身份也众人知晓,名叫娄子鹤,原是索曾舒的谋士,后站在索元礼的身边。
得知有官兵严查,花芜匆匆找到吴月,慌张的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欢娘死后,明月楼的管事暂时由一个叫花芜管理,但知情人都知道一件事,万事还需吴月点头方可定夺,就这样,吴月也成了半个明月楼管事。
“他们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我们配合就好,万事有侯爷顶着。”吴月一边说着,一边从一旁取过金钗带在头上,然后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衫,轻点胭脂,淡朱唇,经过精心打扮之后,整个人也光鲜许多。
起身时,她看着将近八月的孕肚,然后对着铜镜微微一笑,今日她要去左肃政台,想要去一趟牢房,看一眼牢中的人,只因那娄子鹤是许槿逸相识的人,许槿逸有知悉权。
“可。”
“花芜,你记住,我们顶上的人是侯爷,即便天塌下来也有侯爷顶着,所以不要怕,只要不惹事就不会出事,随他们怎么查。”
“嗳。”花芜本是安安分分的花娘,凡是不争不抢,每日勤勤恳恳,从未想过自己能够作为明月楼管事,也不敢想,但往往勤恳之人,必有后福。
吴月看着花芜小心翼翼的退出屋里,不禁的摇摇头,忽然脑中一抹记忆涌现,她似乎看见了,自己身穿紫色婢女衣服的模样。
“吴月。”站在身侧的陆萱宁见吴月神思游离,立即唤道。
吴月醒过神来,两人一路朝着左肃政台方向而去,然后安然进入大牢内,她先是看了许老夫人还有许氏,虽然老夫人见到吴月很高兴,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面色发白,气色不好。
“丫头过来,让我瞧瞧。”兴许老夫人已经不能站起,她坐着朝吴月招了招手。
吴月含笑走上前,亲自将剥好的瓜子仁递到了老夫人的手中。
“还有二月就要生了,你就不要到处奔波了,安心养着身子。”老夫人看着吴月肚子,脸上喜色难收,她将瓜子递给了许氏,然后拉着吴月的手,轻轻拍了拍。“前一次过来,也没有想起问你,现在你住在哪里?”
“明月楼。”吴月如实的回答。
老夫人想了想不是很确定,但又不死心,于是问道:“可是那个花楼?”
“嗯。”
老夫人立即抓住吴月的手,面色有些激动,颤巍巍的握紧,说道:“你不可呆在那里,哪怕是贫穷之地,也好过花楼,尤其你腹中还有孩子,万不可从花楼生出,不然一辈子都留下话柄,丫头,你可听明白?”
“我知道让你受苦了,但即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
“好。”虽然吴月不知道出了明月楼,她该去哪里,但既然是老夫人所想,她必应允。
老夫人知道吴月说出,就能够做到,欣慰的点点头,也许老夫人真的累了,也许是为了将时间留给她孙子,于是她摇了摇手,示意吴月离开。
隔壁的真儿得了杏梅,也没有埋怨吴月,摇手送别直至两个身影消失在女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