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早下了圣旨,说过两天要王爷和您进宫参加一场宫宴,王爷说你不可以再受伤。”绿柳站一旁解释道。
“参加宫宴?”江心许瞪大双眸有些惊讶,随即淡然想原来如此。
他怎么会担心她?
王府的书房里,淳于逸风一身玄色锦衣,身长玉立,仿佛天然的衣架,站在长长的书桌边,修长的手中握着一支金边蟒纹大笔。
略一思索,他长笔挥霍,在桌上铺开的宣白纸上写下“思危”两个大字,字幅偏大,笔走蛇形,看起来狂放而锋利,再细看却又显得精巧有神。
“呵,你还真有闲情再这里练字,听闻皇上下了旨,过两日邀你进宫赴宴呢?”书房门大开着,只见淳于月白一身白色锦衣闯进来。
他清俊的脸上带笑,进来便随意坐下。
淳于逸风抚了抚桌上的宣纸,也不怪淳于月白的无礼。
“是又怎么样,本王怕什么?”淳于逸风冷哼,可不理会什么宫宴。
“这次可不一样,听说是要你带你的丑王妃进宫呢,估计免不了一场风波,还有这次你又先得了凤雕,皇上对你只怕更加忌惮吧。”淳于月白一脸得意,看热闹的神色看向淳于逸风。
这次进宫免不了一场热闹,尤其是他知道皇上淳于晨风和淳于逸风两人性格都颇为倔强,从小两人在书房学文,便争抢好胜,总是争第一,那晚一定免不了一场暗斗。
“哼,你倒打听的多?”淳于逸风微眯起眸瞥一眼淳于月白。
“我们打小一起长大,你又是我堂兄,我自然关心你,怎么样,要不要我陪你去?”淳于月白一点也不在意淳于逸风对他的怀疑,清亮的眸使劲朝淳于逸风瞟,还想争取看热闹的权利。
他就这点爱好。
“你陪我去?哼,你不过就是进宫看热闹而已,还有见你的公主,我们不是一路,还是各走各的?”淳于逸风冷哼。
他可不认为淳于月白能帮上他什么忙?他是他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平日见他沾花惹草,贪闲好玩,给他惹事,他不觉得他能帮他什么?
“你别这么说,还指不定你要用到我呢?真的不用我陪么?那我自己去,其实我也在受邀之列,刚只是开玩笑。”淳于月白瞬间又一脸狡猾的笑,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果品咬一口,其实他早有打算。
“随便你。”
“其实想来,你那个丑王妃她这次可是帮了你的忙呢,我看你以后就不要为难她了。”淳于月白忽然想道。
说道江心许,淳于逸风脸色变得有些深沉起来。
“她也就是这点价值,想入本王的眼可不是那般容易。”淳于逸风瞬间又不以为意道。
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这次江心许帮了他的大忙。
“她这次帮你得到凤雕,还如不了你的眼?你好歹对她好一点吧,又让她住猪窝旁,又让她受伤,你好像有些过分了。”淳于月白微皱了好看的眉道。
“我倒该多谢皇兄赐这个女人给我,不过从她卷进这件事起,她便不无辜,她自己选的路,你说要是皇兄知道雕后是他赐我的这个丑女人驯服的会怎样?”淳于逸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道。
要是他的皇兄淳于晨风知道是江心许驯服了他多年也想得到的凤雕,他一定会气的抓狂。
“你可真是过河拆桥,她的身体好些了么?”淳于月白也轻哼一声不服气道。
“你好像太关心本王的人了。”淳于逸风冷冷睨他一眼。
“怎么你吃醋了?”
江心许的伤稍好,淳于逸风便让她和他一起进宫。
江心许叹口气,她并不想进宫,不想去见皇上,不想见如今已经成为后的妹妹,还有她的父亲。
她离开相府嫁来时,其实心中隐隐下了决定,想要与相府脱离关系,最好永不见他们,可是原来一切只是想想。
如今要进宫,她无法拒绝淳于逸风,无法拒绝那道圣旨,她只有听从命令而已。
坐着摇摇晃晃的马车,江心许有些发怔,她出嫁时,父亲顾相去看她,他冷而僵硬的脸一字一句道,“但愿今日一别,以后不要再见。”
妹妹顾采洁得意的看她,“恭喜二姐嫁了个王爷,虽然不是皇上,但你那样的脸,配了成景王也是顶顶的好,但愿他不会不要你。”
自从她的贴身丫鬟小凤也离开她以后,江心许就有些无助,随波逐流,嫁给成景王只是迫于圣旨,可是心中似乎真得希望能再找到一个人,一个可以和她做伴的人。
马车经过一个小镇,缓缓停下来。
“王妃,今晚在这里休息。”马车外隔着帘子一侍卫禀报道。
江心许优雅的走下马车,面前是一个客店,店里似乎很热闹,来来往往人不少,这大概是这个镇上最好的小店。
淳于逸风下了马车,身边便立马跟了陈于和几个贴身侍卫,都在小心紧慎保护他,王爷有事可是大事。
江心许感觉自己站在一边有些碍眼,她是一个什么也算不上的女人,她就处于这样尴尬的位置,真出了事,她不需要被管。江心许一身白色衣裙,随着他们的队伍事先走在前面。
“欢迎客官。”店小二看着一队人,脸上早已带上了讪笑。
刚准备进店,忽然迎面走出一人,似喝醉了酒。江心许刚想躲开,不想确被那人撞上,那人是个男子,吃得腰肥体胖,醉了酒的身体摇晃着,踩了江心许一脚,还撞上来,直迫得江心许后推一步,差点跌倒。
“呀,是谁撞了本大爷。”撞了江心许的男子忽然大吼道。
她轻薄的身子之前受了伤,有些无力,这一撞直撞得她腹中难受,强撑的身体刚一起身,带在脸上的遮面的面纱便跌落下来。
“呀,好丑的脸,原来是这个丑八怪撞了本大爷!”醉酒的顿时指着江心许大声道。店里吃饭的人一时都被这边的热闹吸引过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投向了江心许的脸。
那种热辣辣的目光……
“呀,看那个女人的脸,好吓人。”
“看她一身雪白好看的衣裳,那张脸怎么那般丑。”有客人悄悄议论。
又是这样的目光,像在看怪物,江心许面上觉得没什么,可是她是和淳于逸风一起,心中还是有些微失落,她忙扯了面纱重新遮上,接着挺身一步步往店中走。
“别走,你个丑八怪撞了我,要赔偿。”醉酒的男人似还不想放过她。
江心许转头,刚想解决这个纠缠,便见身后的淳于逸风向前走来,在她还没有看清楚什么情况前,江心许只见淳于逸风高大秀拔的身姿撞向醉酒的男人,只是肩膀碰撞,便见瞬间醉酒的男人被撞倒在地上。
淳于逸风动作迅猛的让人难以看清楚。
“你!”倒在地上的男人被摔的全身痛,有些迷糊地看淳于逸风,显示有些不可置信。
“来人,把他拉下去醒醒酒。”淳于逸风看也不看地上的男人,阴沉着脸冷道。
“是。”两个侍卫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拖了醉酒的男人离去。
江心许有些惊讶地僵在那里,她从没见淳于逸风真正使武功,这是第一次,原来他的内力那般高。
也是,一个少年便征战沙场,权倾朝野的王爷怎么会不会武。
淳于逸风在周围所有人的惊讶中1111111111111111向客店走去。
“丢人显眼。”他经过江心许身边时,江心许便听到他冷冽的四个字。
她的身体不由僵住,在他心中她大概是个又丑又软弱的女人。
她不由苦笑。
进了店中,客店的老板走来招呼他们坐下,江心许犹豫了一下,独自坐在一边。
她哪里敢跟淳于逸风坐一起,在他心中或许她只是个奴才而已。
一顿饭下来,淳于逸风只是黑着脸,似乎很生气。
江心许猜想他大概还是因为她这张脸让他觉得丢人,可是她有什么办法,惟有不说话独自吃着。
两人一路无言继续赶路,顾采薇斜视看到淳于逸风的脸依旧不好看,仿佛别人欠了他三千白银一般。
“大抵还是因为自己的相貌让这辈子没受过他人嘲笑的堂堂成景王心里不舒服了”顾采薇想到这,轻微的叹了一口气。
这叹息声恰好被淳于逸风收进眼底,刚才在客栈顾采薇被那些混蛋嘲笑时,他心里无端的生了怒火,这可是他的女人啊,凭什么被那些混蛋嘲笑。
“那我不也是混蛋吗?”淳于逸风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无奈的笑了笑,怎么自己也为这般相貌丑陋的女人忿忿不平起来,真是可笑。
不过这顾采薇定不是寻常女子,能够驯服雕后,日后她必有极大的用处。
淳于逸风正想开口和顾采薇说话,应是开口嘲讽,想说她不仅相貌丑陋,还愚蠢之极,竟在刚才那样被人欺凌。
话还没说出来,一支箭从窗口飞进,恰好插到了淳于逸风和顾采薇头顶的中间缝隙。
淳于逸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还并没有进宫,有人就按捺不住了。”说罢,便手持长剑撩帘下了马车。
“你就老实的带在上面,不许下来”淳于逸风下了马车回头冷冷的对顾采薇说道。
顾采薇悄悄从马车窗外望去,不知从何而来了几十名黑衣人刺客,与府里的侍卫激烈的打斗着,淳于逸风一身青色长袍,剑起人倒,黑衣人刺客在功夫上绝不是他的对手。
为首的刺客觉得实力悬殊,正好瞥见马车上探出头观望的顾采薇。
“这蒙面姑娘气质不凡,想必就是淳于逸风的王妃了吧”为首黑衣人刺客心里暗暗思索。
趁淳于逸风和其他人周旋时,为首黑衣人刺客绕道了马车附近,冲上去,顾采薇害怕极了,尖叫声震耳欲聋。
彼时的王府侍卫已经将大多数黑衣人刺客打倒,地上凌乱的躺着十几个黑衣人的尸首。
为首的黑衣人见此状况心里更加慌乱无比,他拿刀子紧紧的抵住顾采薇的脖子,一步一步的下了马车。
顾采薇白皙的脖颈被刀子割出了一道血痕,挟持她的黑衣人一步一步往后退,威胁淳于逸风:“你们都退出去,让我离开,不然我就和你这成景王王妃同归于尽。”
淳于逸风握剑的手又加重了力道,脸上却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你也不睁大狗眼看清楚,这个丑陋的女子怎么会是我淳于逸风的王妃,要杀就随便杀,是谁派你们来送死的?”淳于逸风嘲讽的说道。
为首黑衣人刺客心里有些慌乱,低头看向顾采薇,隐隐约约没有被纱巾遮住的脸庞露出了狰狞的伤疤,他抬手一挥,把纱巾扯掉,被这丑陋的面貌吓得惊了一跳,连忙倒退几步。
顾采薇心里无端增添了几分凉意,不是应该习惯了吗?淳于逸风一向是这样羞辱自己,如今自己被刺客劫持,连王妃的身份都不被承认。
“或许我的命在他眼中并不算什么吧”顾采薇心里失落的想到。脖颈上的刀伤传来阵阵刺痛,心里的伤比这更痛。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不下,为首黑衣人此刻心里越来越焦灼,难道自己是劫持错了人质?不然淳于逸风怎么对自己的王妃如此冷漠。
顾采薇不知道淳于逸风心里是怎样想的,这样僵持下去,双方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靠自己赌一把了,万一,万一淳于逸风会选择救自己呢?
这是恰好头顶树枝上有一只麻雀,顾采薇心生一计,口哨轻轻吹起,似乎在命令什么,众人只见那只麻雀飞奔冲下,往为首黑衣人脸上撞去。
黑衣人立刻双手护住脸,顾采薇趁机用胳膊肘狠狠的撞了为首黑衣人的腹部,立马拼了命的往淳于逸风的方向跑去,黑衣人回过神来,抬手就要刺向顾采薇的后背。
淳于逸风看准时机,举剑刺向黑衣人,应声倒地。顾采薇已经扑到了淳于逸风的怀中,淳于逸风的脸瞬间变黑了。
他抬手用力捏着顾采薇的下巴,恶狠狠的说:“你难道不要命了吗,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就不知道再忍忍,如果刀刺在你身上你是想多一条伤疤还是想失去一条命?”
周围的气氛变得极其压抑,王府侍从都沉默着站立不敢说话。
顾采薇并未察觉到这异样,也许是刚刚死里逃生,竟然落泪了,口中喃喃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
淳于逸风最看不得女子流泪,看着顾采薇这个模样,竟有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动人姿态,他轻咳了几声:“别哭了,本来就够丑的了,哭起来更丑了”。
本来是嘲讽的话,却全然没有嘲讽的语气,就像意中人之间的俏皮话。
顾采薇突然觉得自己失态了,赶紧松开环抱淳于逸风的双手,转身去寻找自己掉落的蒙面纱巾。
淳于逸风吩咐侍卫整理一下抓紧上路,还送腰间取出一瓶药,随手扔给了顾采薇:“处理一下你脖子上的伤口吧,虽然不严重,但是不上药还是容易留疤的。”
顾采薇纤细白嫩的双手捧着淳于逸风给的青瓷小瓶金疮药,心里涌现出一股一样的感觉,这个成景王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冷酷无情,或许像小春说的一样,他会对自己越来越好的,“娘亲,女儿会遇到自己的良人吧。”
淳于逸风和顾采薇上车以后谁也没有先开口讲话,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其实顾采薇并不知晓,心里涌动的不单单是自己,还有另外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