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夏朵。”
“……天哪。”经理不敢置信的看着夏朵那只拿着琴高高举起的手。
“啊,聿大哥。”庄小姐捂着嘴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震惊之后小跑着过来,那关切的神色,让夏朵从愤怒中回过神来。看着被自己的琴敲得不轻的男人,她颤抖着手,随着男人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手里的小提琴也从她的手中滑落。
看着男人一手捂着脑袋对着自己磨牙的样子,夏朵趁着人们慌乱的瞬间,扔掉手里的东西提着裙摆从人群中逃跑了。
聿湛北想要去追,奈何脑袋上挨的那一下太过疼痛,让他眼前一阵发懵,甩了甩脑袋只看到那个女人提着裙摆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顾不上头上传来的不适,猛地向门口的方向跑去。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庄小姐也跟着追了出来。
聿湛北追到酒店的门口,眼睁睁的看着已经跑到了马路对面上了一辆出租车的女人。找了许久的女人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聿湛北一张俊脸阴沉的比这座城市夜晚的天色还沉。
“聿大哥,你不要紧吧?要不要去医院?”庄小姐小跑着出来担忧的看着聿湛北那阴沉的脸色试探的问道。
聿湛北摇了摇头,目光在对面刚才那辆出租车消失的方向定住,连一个眼神的余光都不肯给庄小姐,一直被忽视的庄小姐马上想到了刚才拿琴砸人的那个女人,似乎,从她跟聿湛北一开始落座,这个男人的目光就投注在了那个女人身上,甚至还因为那个女人被吃豆腐而动手打人。
“聿,聿大哥,刚才的那位小姐是……”
“我太太。”不假思索的肯定回答,让庄小姐一下子愣怔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
夏朵让出租车司机直接把她送到了盛世会馆,身上只穿了一件晚礼服,没有钱也没有手机可以联系到别人,她张了张嘴,想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又心慌又着急。
好在司机人很好,没有为难她,见她不能说话,便拿了纸笔给她。
夏朵感激司机的体谅,弯下头对着司机鞠了个躬,开始在纸上面写下了娟秀的字迹,她告诉司机自己遇到了麻烦,身上没有带着钱,要他在这里等一下,这间会馆里面有自己的朋友,她去拿钱,让司机在这里等一下。
她平时跟别人联系都是靠发短信活着微信这种东西,但是现在店里面正忙,谁有空看自己的手机,司机看了看路程计算出来的费用不过是三十几块的样子,看了看夏朵那哭红的眼睛,不管她是真的哑巴还是为了逃避着点车费假装的,他决定等上五分钟,没有人来送车钱就当是做好事了。
“姑娘啊,我们跑车的人也不容易,这样吧,我等上五分钟,五分钟你不出来,我就赶紧去做我自己的生意,我可是很想信任你的。”
“请您放心,我不是骗子。”夏朵无声的话,让司机大叔笑了笑,看着自己的手表。
夏朵下了车,飞奔向会馆的大门,在二楼终于看到了经理,在这间店里面,她能够相熟的也只有这个经理了,其他的人都不是很待见她,她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受不了那些异样的眼光跟明着暗着的冷嘲热讽,尤其是这间店里的老板又对她极照顾更是惹了不少人眼红嫉妒。
“一朵梅,怎么了?”一道男声突然从夏朵的身后传来,夏朵转过身,看到身着一身休闲西装俊朗帅气的会馆老板封少,夏朵不知道他的名字,从来也没有想要了解过,只知道他姓封,大家都称呼他为封少。
夏朵对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对经理无声的说着要借钱。
封亦衍见经理有些猜不透夏朵要表达的意思,对她挥了挥手说:“忙你的去吧。”经理深深的看了一眼夏朵之后按着老板的命令离开。
“一朵梅,你要借钱?要多少?”
夏朵诧老板看出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赶紧伸手了三根手指,想了想又伸出一根手指,车费好像是三十四块多的。
“三万还是四万?或者我少说了几个零?”封亦衍的话让夏朵赶紧摆手摇头,她只是想要四十块而已。
夏朵拧着眉头,将自己的一只手伸出了四根手指无声的说着,“四十。”
封亦衍拿出皮夹看了看里面只有一叠百元的钞票,没有零钱。夏朵觉得时间可能来不及了,上前一把抢过他的皮夹拿了一张一百的钞票,把皮夹塞回他的手里往楼下跑去。
封亦衍看着她焦急的身影,挑了下眉头,跟了上去。
夏朵跑下楼的时候,司机正要发动车子离开,看到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呵呵的笑起来,“姑娘啊,你还真是实诚。”夏朵笑笑,拿着找给自己的零钱返回会馆,走到门口,看到立在前台的老板。
“怎么会没有钱付车费?钱包被偷了吗?”封亦衍笑着问道,这时才注意到她眼眶红红的,顿时神色担忧起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朵摇摇头,她能说什么?指了指大厅里的挂钟,这个时间快到了她的表演时间了,她现在得去做准备。
封亦衍也不耽误她的时间,点了点头就放她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封亦衍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波动,脑海中隐隐的晃出一双湿润的水眸,他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头,看向漫天星空。
舞台上,夏朵身着一身黑色的两截裙装,在震人心脾的音乐声中,随着那疯狂的节奏,用力的摇摆着,那柔软的腰际,灵活的四肢,让台下的观众一阵又一阵的沸腾。
沉浸在自己舞蹈里的夏朵,此时将台下人群的喧闹,还有震撼的音乐声都摒除在自己的感官之外,在炫目的灯光下,她洁白柔嫩的肌肤上已经渗出了汗水,那一滴滴的汗水将舞装浸湿,想到今天的狼狈,她悲痛的闭了一下眼睛,随即缓缓睁开。
眼前闪过聿湛北那个两年不见的男人冰冷的俊脸。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绝对不短,两年的时间,让她彻底将自己心底那么对爱情的美好期盼掐灭。
她的生命中还剩下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了。
舞蹈是她最喜欢的一项艺术,曾经为了练就最优美的舞姿,她用尽了全部的精力去学习,只为了在那个男人的眼前留下一抹惊艳,可是婚后的那两年来,他从未给过自己一次机会展现。
现在自己引以为傲的舞姿只能用来取悦这些贪婪的不怀好意的目光,为的只是解决自己的温饱,如今的她,已经落魄到了做舞女来让自己活下去,这真是对曾经养尊处优惯了的她莫大的讽刺。
不过现在已经很好了,两年前的那场意外,让她崩溃,几乎活不下去,如果不是遇到了小湛和霍绍辉,还有这间会馆老板给了她可以糊口的工作,她应该早已经成了一堆黄土了吧。想到这里心脏的位置又不可抑制的疼痛了起来。
那股疼痛随着她一个下腰的舞姿疼痛得起不来身,眼前陷入一片迷离的景象,突然,人群中发出惊讶的呼声,耳边是沉重的带着怒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当看到面前一道高大的阴影出现时,来不及看清楚男人的脸,腰上就被搭了男人炙热的大掌,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被男人抗在了肩上,她惊的叫不出来,一双小手用力的捶打着男人,可是男人的力量根本不是她可以对抗的。
保镖呢?经理呢?封少呢?为什么没有人来帮助她?
鼻息间传来了熟悉的气息,夏朵悬在半空中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这个味道是属于那个男人的,只一次她就记住了,一直到现在都不忘不掉。
“聿湛北。”无声的三个字,只在唇边动了动,突然一股无力感袭遍了全身,他突然出现时因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已经放手了之后事隔两年,他们会重新再见?他想要做什么?
心中悲痛的那些疑问划过脑海,她不由得惊的瞪大了双眼,自己落得如斯地步真的与这个男人有关吗?这样的疑问她问过自己不下几百次,虽然她知道这个男人恨自己扰乱了他的爱情跟人生,但是他不该是一个狠绝的人吧?
当年他是知道自己怀孕的,堂姐夏惠说告诉他了,知情的人只有他们俩,也是他比较有可疑,因为他不喜欢自己又怎么会让自己生下他的孩子?
可是,真相真的是这样吗?
聿湛北沉着一张脸不顾这里人们惊愕的目光,以最快的速度将肩上的女人带到距离他们最近的一间包厢,肩上的女人一点也不老实,那小拳头砸在肩上一下一下的让他更加快了步子。
包厢的门被他用脚大力的踢开,将肩上的女人一甩,扔在了沙发上,转身向门口走去,他关着门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刚才所看到的这个女人搔首弄姿时他愤怒的心情,联想到前一天见到的那一幕,跟一同前来的华总的话,他只觉得此时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什么错觉,幻觉,该死的女人,他就知道不会看错,今天本来没有追上她的,正恼怒的时候助理来了电话,说一朵梅今晚会有表演,他接到电话之后,直接就赶来了。
站在舞台下果然等到了呼声极高的一朵梅,该死的女人,好好的聿太太不做,夏家小姐不做,偏偏跑来这种地方做这种最低贱的舞女。
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力的抑制着自己愤怒到要爆炸的情绪,慢慢的转过身来,被他睡到善法上的女人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了,那一身堪堪只能这种重点部位的衣服,让他看了只觉得眼睛一跳一跳的疼的厉害。
夏朵的脑袋被沙发的椅背撞的痛,揉着自己的额头听到包厢的门锁,啪嗒一声被锁上的声音,她紧张的抬起头来。
聿湛北的视线在看到沙发上的女人,那双带着水光的眸子从刚才的震惊转换为满眼的愤怒时,他冷笑一声,迈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向她靠近。
男人眼底那冷峻的神色,让她只觉得心头一颤,脑子里闪过自己躺在手术室里奄奄一息时,失去孩子的疼痛如同一把烧红了的铁锤重重的击在了自己的心上,痕迹消散不掉,那股难以名状的疼痛始终存在,再看到眼前的男人时更加清晰。
感觉到男人渐渐靠近的身影,她瞪着惊恐的水眸,噌的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
看到她想再次逃离的动作,聿湛北快步上前,包厢只有十几平米大,她被他逼退在冰冷的墙壁上,一把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愤怒的情绪沉声笑道,“想跑?”
夏朵看着他那双释放出森冷寒气的眸子,不知道他此时心里的想法,这样的眼神应该依旧是厌恶的吧,可是这么厌恶为什么还要再来理会她?
夏朵别过了自己的视线,用力的想要甩开他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可是他的力气大得惊人,甩不开,她越甩他抓的就越紧,手腕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这种疼痛没有为此多久,手腕就被松开了,她被解放的手腕还没有来得及动两下。
突然下巴被男人好看的手指挑起,下巴上传来皮肤的温度,她的心不可抑制的一颤,垂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懊恼,为什么,这个男人对自己还会有影响?只是一个触碰,她的心就有了波动?
聿湛北看着她咬唇不语的样子,心里恼怒上来,靠近了她的脸,缓缓开口,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妆容精致的脸上,“说话。”
淡淡的两个字,让她眼眶里的泪水宣泄而出,那冰冷的泪水滑落在他的手指上,聿湛北只觉得那冰冷的感觉让他心头一颤。眯起眼睛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两年不见,她似乎比离开的时候更瘦了,原本略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多余的肉,凸显出了尖尖的下巴,脖颈下的锁骨异常显眼。男人的唇抿起来,心里划过一个疑问,怎么会这么瘦了?
纤细的小手抵在他的胸前推拒着几乎贴在了自己身上的男人,男人的靠近让她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男人的话让她的心脏比手腕上的疼痛还要疼上千百倍,说话?她也想开口说话,可是两年来,她从不曾发出过一点声音,声带像是坏掉了一样。
当时得知自己再也讲不出话的时候,简直又是一道晴天霹雳重重的砸在了她的心上,霍绍辉带着她看了好几处医生,也尝试过找心理医生,可都束手无策,那样沉重的打击,让她从此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所以她胜任不了正常的工作,才会被迫来到这种地方赚钱,做那些不用交流的兼职。
这一切都归结于她失去太多,眼前的男人让她感到窒息般的压抑,放在她胸前的双手用力的推着他的胸膛
感觉到她小手的推拒,霍霆熙眉头一挑,放在她下巴上的手指用力的将她的下巴捏住,“我在问你话呢,听不到吗?”
看到她那副宁死不曲的样子,霍霆熙顿时脸色一怒,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说,为什么会在这里糟蹋自己?”
“糟蹋?”
夏朵听到这两个字,猛地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眼前对自己厉声指责的男人,这个害的她失去一切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这样的质问她?如果说糟蹋,有谁比眼前的男人把她糟蹋的更重?她的真心,她的尊严,都被他践踏的一文不值。
糟蹋两个字让被抵在墙壁上的夏朵,疯了一样的将纤弱的粉拳一下一下的砸在了男人的身上,糟蹋,她怎么舍得糟蹋自己,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对自己说这两个字的就是聿湛北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仗着自己爱他,她怎么会一次次的被人把尊严踩在脚底下?糟蹋过她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啊。
聿湛北看着一下下砸在自己胸前的那只小拳头,两年不见,这女人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乖巧柔顺,这样的稍多才是她本来的面貌吧,爷爷他是被这个女人的假象蒙蔽了。
夏朵心疼的难受,现在这个男人竟然还有脸来问她为什么,不是被他,不是被他妈妈逼得,她怎么会心寒离开?怎么会亲眼目睹父母惨死,又怎么会失去自己至亲的骨肉,孩子已经成型了啊。
“啊……”她无声的长大了嘴巴,那种被压抑了许久的疼痛终于找打了发泄口,想也不想的挥起那只放在男人胸前的手,狠狠的朝着他那张曾经被她爱惨了的俊脸上用力的挥去。
“啪。”男人猝不及防,俊美的侧脸上传来了丝丝的痛意,想不到眼前自己认识了二十年的女人竟然还有一双锋利的爪子。
夏朵恨恨的瞪着眼前的男人,那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憎恶,让聿湛北震惊,随即脸上传来的痛意,让他的脸色沉如寒冰。
夏朵打了一巴掌,只觉得这样还不够弥补孩子从自己身体里流走的恨意。
男人锐利的眼眸也染上了冰冷的寒意,震惊之后满腔的怒意让他整个人的身上都沾染上了一层戾气。
他一只大掌将她的两只小手握住,在自己被打的那一侧摸了摸,冷笑道:“两年不见,你长本事了,竟敢对我挥巴掌,好,很好,夏朵,让你离开了两年是对你最大的放纵,这一次,你会好好的记清楚,我聿湛北的世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男人的话让夏朵猛地一惊,整个身体僵在那里,他的话什么意思?
她来不及思虑清楚,身体被一股极大的力量往前带去。她整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了他的胸前,那只大掌用力的搂着她的腰,在她耳边带着嘲讽的语气沉声道:“这样也是你挑起我兴趣的又一种手段吗?
夏朵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冷冷的瞪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脸旁,看着他嘴角勾起的那抹嘲讽笑意,她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唇瓣,手段?对这个男人自己仅仅只用过一次手段,那就是怀上了他的孩子,可是那个孩子……
心脏的位置疼的像是被什么凿开了一样,满是泪痕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纤细的手腕忽的再次扬起,对着那张完美的侧脸用力的挥了上去。
聿湛北被打了一下是因为没有预料到,再一次,怎么会让她得逞?大掌一把抓住了那只挥到半空中的小手,用力的握紧,冷笑道:“不说话是不是?好,夏朵,你这次的手段成功的挑起了我的兴致,这一次再想离开,没有那么容易了。”
夏朵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想发誓,绝对没有想要再次引诱他的意思,也不想勾起他的兴致,她真的试试恨,恨得想要打死眼前胡乱给自己安排罪名的男人。
“咣……一朵梅,一朵梅?”
门口响起大力的砸门声,会馆里封少安排的保镖在得到她有危险的消息时,冲了过来,唤着她的名字。
门外的保镖见门从里面被反锁,便对着对讲机吩咐道:“三楼3009号房的钥匙拿来,动作快一点,一朵梅出了事,封少定不会轻饶了咱们。”保镖说完,就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聿湛北听到门口的动静,深邃的眸子里闪出了森冷的光芒,夏朵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恐惧,这样的眼神在他们第一次亲密之后的那个夜晚自己曾见过,那个晚上,他们俩赤身纠缠在一起醒来,来不及了解是怎么回事,门就被爸爸跟霍家父母从外面撞开,他就是这样的眼神盯着茫然的自己,那眼神冰冷的恨不得将她活活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