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察觉到我的表情可能会给赵律师带来不快,我收回目光,顿了顿说道:“是审讯我的女警察透露给我的。说我找律师也没用,因为周逸瑄,也就是真正的犯罪分子,她昨天来自首的提供了非常有力的证据,对我来说是致命的。”
我的话音刚落,赵律师就接过话头,眸光微沉,用略微低哑地嗓音说道:“你是要我去查她的口供,以及她提供的所谓的证据?”
“对!”我略带兴奋地点点头,“没错!我想知道她到底耍的是什么花招。”
不得不说高材生就是高材生,我只说了个开头,他就能领会我的意思,还表达的准确无误。
“行,没问题。这点事包在我身上。”赵律师胸有成竹地说道。
“还有。”我想起一件事,是周逸瑄自己信誓旦旦告诉我的,“周逸瑄在来自首前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凭她爸爸的本事,就算查证真是她干的,她也能安然地全身而退。”
“哦?是吗?居然有人敢如此藐视法律。真是不知所谓,不知死活!”或许是说到赵律师的老本行了,也看的出来他对法律的尊重和崇敬,听闻我那样说之后,他脸色都变的。变的很生气,很愤怒。
我明白他是出于对自己职业的热爱才会不容别人玷污他所推崇的法律吧。
“笃笃笃”有人在敲门,随即带我来警局的男警察出现在门口,神情还是那么的凛然大义:“说完了吧?时间到了。”
额?律师探望委托人的时间才这么短,我感觉我和赵律师说了才半小时啊。他怎么就要走了呢?
他一走,岂不是又只剩我一个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隔间里呆很久吗?我知道我今晚是出不去了,要呆在这里过夜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从白天待到晚上,又从晚上等到天明。没有任何借助于消磨时间的工具,想想就恐怖。
除了睡觉能让时间过的快一点,还有什么能让度过这几十个小时的时光会快乐一些,快速一些呢?
答案是没有!所以我万分不想赵律师就此而出去。但我也明白,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在我的恐惧担忧之中,赵律师已经收拾好东西,夹起他的公文包,对我微微一笑:“在这里好好休息,相信我。”
他的这句话无形中给了我无比强大的力量。我是该相信他的,不该自怜自艾,如果连我的律师都不相信我, 还有什么能相信的。
“好!”我坚定地点点头,算是给他的回应。
男警察对我鄙夷地瞄了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去。
等赵律师一跨出门槛,审讯室的大门就被关上,随即屋子里又变的黑暗起来。只剩审讯桌上的那一盏台灯伴我度过漫长的时光。
我开始想念辣椒。对了,今天是辣椒回老家的日子!她会不会因为我而连家都不回?
她是不是担心我担心的要死。她不接我电话可能在忙吧,应该是去找魏谨帮忙了吧?在路上所以才没听到电话吧!
她要是忙完了一定会看手机的,看到我的未接来电,她会回过来吧?只是不管怎么打都没人接,她会不会心急如焚。
哎,我又怀念起和辣椒一起看电视的情景。那可是我跟她两人最轻松惬意的时刻了。由于她工作时间的原因,一个星期也就两三晚能有这样的闲暇让我们去浪费。
我想起欧凯跟我打到一半的电话。那时候叶清刚从梦靥中惊醒,那么当欧凯去抚慰她时,她是不是小鸟依人地趴在欧凯怀里,汲取温暖?
我又想到了秦黎,秦黎和陶惟言一起去看叶清的结果怎么样?她们进病房是不是看到欧凯搂住叶清的一幕?
没一会,我又开始使劲摇头,把叶清、欧凯等一干人都从我脑海里驱逐出去。
我借着台灯的光亮踱回仅靠墙根处一仅有一米宽的木板床上。之前我还没注意到过。是赵律师进来后,警察们施舍的片刻光亮才让我注意到墙根处还有一张小床。
这张床就是我今晚的栖息之地。很小,翻个身都容易掉到地上。而且床板很硬,只铺着一薄薄的一床褥子,床尾处还叠着一条薄薄的被子。
我揪起被子的一个角放在鼻子底下嗅嗅。还好,闻着还有股淡淡的肥皂味,应该是干净的。
床太硬,太膈人的骨头,我能忍受,但被子脏的话我不能忍。所幸被子不脏。至少今晚还能将就。
闲着也是闲着,而且坐了一下午了,我屁股实在是不舒服,我只能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能让我的思绪放空,能想的事情也更多了一些。我想到了我爸妈,鼻子一酸。
爸爸妈妈在家里做什么呢?我的考虑不周导致他们这个新年过的不甚愉快。以后逢节假日还是不要回村里了,让他们来A市吧,我带他们出去逛,带他们出去旅游。
我想念他们,万分想念他们。一个寒假一个月,可我先是只顾自己享乐出去旅游,又为兼顾自己的心情,早早的来了A市,才陪了他们十来天左右。真是不孝。
骤然一个念头窜出来,万一我爸妈打电话给我怎么办?电话一直响却一定没人接他们一定着急坏了吧?我祈祷他们最近千万不要打电话给我。
越想我越悲伤,似乎有汹涌的情愫在我的身体内涌动。他们一股脑儿蜂拥而上,要突破我的肌理。
我压抑着那股涌动的情绪,让他们安静下来,安分地呆在我体内。可他们一点都不听话,不但要冲破我的肌理,还要融进我的血液,让我血液沸腾起来,最后汇聚成晶莹的泪水,从我的眼眶里夺眶而出。我压根就来不及制止。
只能任由眼泪从眼角处滑落,顺着脸颊慢慢下滑。我是平躺在床上的,所以眼泪没有流到我下巴处,而是流经我的太阳穴,往发根处流去。
我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水,让自己不要再想会让自己悲伤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