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律师一出现在门口,整间屋子就被敞亮的白炽灯照亮。原来审讯室里并不是没有照明灯。只是警察们习惯了审讯的方式,所以对犯罪嫌疑人连灯光都吝啬地不肯给。
“你好,方女士,我是你的律师赵默生。”赵律师大大方方地朝我走来,并且伸出双手。
看到赵律师后,我整个人的状态都松懈下来,好像崩了一天的弦,终于得到休息一样,赶紧缩回原来的模样。
“你好!”我扬起我的嘴角,使自己看起来笑的很窝心,蜻蜓点水般碰触赵律师的手后,我坐回位置上。
亮堂的灯光外加上赵律师使我有种莫名的安心感。我坐在僵硬的木板椅子上也不觉得屁股被针扎了。心里的宽慰换来躯体的舒适,仿若有种坐在棉絮上的感觉。
“邵总让我全权代理你的案子,你有什么事尽管跟我说就好。”赵律师肯定也认出我就是邵瑞的前妻,但他没有唠叨些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我颔首点点头,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赵律师。他拿着一支录音笔把我所说的话都记录下来,还拿着一本黑皮的厚本子和一支笔,不时地做些笔记。
看他认真负责的样子,我就信心倍增。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真的很奇妙,看到赵律师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不管是他的打扮还是言行举止,我都觉得他很稳重。我把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末了,赵律师照常规流程问了我一句:“方怡女士,你所说的都是事实吗?”
“是的!我保证。”我郑重其事地说道。
“恩。”赵律师闻言满意地把笔、本子、录音笔都收了起来。目光矍铄地看着我,“还有刚才没说的事要补充的吗?”
这算是一句暗示吧。暗示我即使真的做了不法的事情,跟他交待清楚,他也会帮我去翻案的意思吗?
听闻赵律师的话让我有些愣怔,是不是他觉得我真的是同谋,以防我骗他,所以才要跟我确认一下。
我有些失望他对我的不信任,眸光微微一沉,摇摇头:“没有了。我说的都是实话。”
没想到,听到我的说辞后,赵律师凝神看了我一会,最后不紧不慢地点点头,还笑了笑:“那就好。邵总也相信方女士是清白的。他说按照方女士的性子是不屑去做那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更不会去做伤天害理的事。毕竟您是邵总的前妻,他很了解你。”
赵律师的话让我心头暖暖的,没想到邵瑞比欧凯要信任我。在邵瑞听到这件事后的反应是不问因果缘由,立马派律师来帮助我,并且无条件信任我。
反观欧凯,每次牵扯到叶清的事,他就会犹豫不决,会后退。总是用怀疑的眼光审视我。真不知道和欧凯那些相处的日子里,到底是我做了什么,才导致他从始至终似乎都未曾对我有过信任。
想想好可悲,一个是前夫,一个前男友。前夫在离婚时带给我伤害,前男友在那时抚平我的伤痛。可是最后,前男友的未婚妻出了事,我被人诬陷,前男友来怀疑我,质问我,而前夫却完完全全相信我,替我找律师。
哎,一环绕一环,每一件事似乎都有他发展的特定规律。我也说不清这些事惨杂糅合在一起的后果会是什么。但莫名地就是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牵引着我们前进。
说我是个有神论者也好,封建迷信也好,此刻的我,真有种逃不出命运掌控的无力之感。
“替我谢谢邵总。多谢他费心,也劳您费心了。”我有些尴尬地咽了咽,开口道。他说我是邵瑞的前妻,这个称呼有些别扭。我更希望别人以后看到我和邵瑞,觉得我们真的是朋友,而不是盖上离婚夫妻的印章。
“邵总确实挺费心的。他也跟着过来了。但生怕有他在场,您叙述的时候会尴尬,所以就没进来。在外头等着。”赵律师看着我的眼睛,云淡风轻地说道。
也不知道赵律师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说这些。他说的极其自然,就好像是在叙述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而我听后则脸色微红,扭捏地皱着脸。
审讯室的内的空气顿时就凝固住了。我仿佛觉得赵律师的眼睛是一把利器,在剖析我的内心活动。
同时,我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这次找邵瑞帮我对不对?我明白的心里从此会背负上一笔人情债,只希望邵瑞别用这人情债让我用感情去偿还。
过了十几秒后,我稍稍挪动一下身子,磕磕巴巴地说:“哦,好,好的!替我谢谢邵瑞。我出去后请他吃大餐。”
或许我的样子和说的话不匹配,赵律师爽朗地笑了几声:“以前没跟方女士接触过,不知道方女士还是一个很有幽默感的人。”
听到他的笑声,我感觉我头上飞过一群乌鸦:“呱,呱,呱……”我不明白我这的话有什么好笑的,我悄悄地白他一眼。他稳重严谨的形象在我心里崩塌了。
我暗戳戳地想:是不是读书读多的人都有点傻,因为我记得当时邵瑞聘请到他的时候很得意地告诉我,他请了一个美国哈佛大学的法学硕士回来,说是几家大公司竞相争抢的优秀人才,被他不费吹灰之力抢了过来。
那时的邵瑞洋洋得意,比他做成一单大生意还高兴。可眼下这高材生大笑的点让我莫名其妙,我不得不往那方面想。
为了防止他继续笑的不可控制,形象在我心里继续下跌,我出声制止了他:“赵律师,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帮我查证一下,可以吗?”
“恩?”一听我严肃的语气,赵律师立马收起笑声,一本正经地端坐身子,“好。尽管说。”
看到他这副样子,我瞠目结舌,上一秒还笑的大失风度的他下一秒怎么就能严阵以待?大概这就是高材生与常人的不同之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