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欧凯的话我犹如被谁当头一棒,打的大脑懵懵的。在欧凯沉睡的这一个月内我幻想过无数次他醒来时的场面。大部分都是喜极而涕,亦或是我们执手相看泪眼却无语凝噎,反正无论是哪种都不会是我经历的。
我都忘了怎么大声去说话,只是蠕动了下嘴唇:“我是方怡?”
“什么?”欧凯肯定是没听见我说话,他怔怔地看着我,眼里显示出来的漠然骗不了人,他大概是真的忘记了我吧。
我僵硬地扯起嘴角,捶了一下他肩膀,假装轻松地说:“欧凯,你可以啊?睡了一觉居然学会了骗人。你这个骗子,知不知道在你沉睡的时候我有多担心。”
欧凯还是没反应,又应该说是有反应的,只是那反应不是我所期望的。他不自然地对我笑笑,眼底的漠然中还加了些嫌恶,语气超级冷漠:“我是叫欧凯。可是我不认识你。我们很熟吗?你就跟我动手动脚的,作为一个女孩子,这不太好吧?”话毕还皱皱眉头,表示嗤之以鼻。
我一下愣在那里,这是欧凯吗?他居然问我跟他熟不熟?还指责我不应该对他动手动脚?
哈哈,多好笑啊。我和欧凯熟吗?当然熟啊。我都能知道他的腹肌有极快,胎记在那里,他怎么会问我熟不熟?
我不死心地又说了一遍,伸出双手拉住他的胳膊,用力点点头:“熟,很熟。你真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方怡啊。”
欧凯一把甩开我的胳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半环住自己。这个姿势很有自我保护意识。他应该是抗拒我的接触吧。
随着他的用力一甩,我的胳膊在空中扬了一下,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又落回到他被子上。我看着被他甩掉的双手,整个人僵滞在那里,好半天醒不过来。
直到秦黎上前安慰似地拍拍我的肩膀朝我使个眼色,我才清醒过来,自嘲地笑笑,呵呵。我的笑容尴尬又心酸,包含了我这一个月内付出的辛勤却被忽视的痛苦,也包含了我的自责,我是自作自受吧。
“很熟?熟到几分?三分还是七分?九分可就太老了。”欧凯戏谑的嗓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听愣了。欧凯!对,是欧凯!只有他才会这样故意曲解我的意思。这是他跟我之前的一种默契,在别人听来没什么异常,在我们两人之间就成了特有的小幽默。那就说明欧凯没有失忆,他是骗我的,不然他不会记得。
顿时,我觉得豁然开朗,我眯起眉眼微微一笑。欧凯看到我的笑容他恍惚了一下,仿佛是在想很久远之前的事情。
看到他透过我想起前尘往事的眼神我立刻情绪激动起来,我暗想欧凯一定是骗我的,他是为了试探我对他的感情。
我有些情绪激动地伸出双臂,这次不是拉住欧凯的胳膊了,而是直接扑上去抱住他的身体。头靠在他的肩膀处,声音带着颤抖:“欧凯,你别骗我了好吗?我知道你记得我。”
谁知欧凯像是受了惊吓,整个人往后一仰,靠在枕头上,随后双手推开我:“你放开我。你能不能自重一点,我说了我不认识你。你直接对我熊抱,是不是太不像话了?”
欧凯的语气很严厉,像是一位正经八百,年方五十出头的老夫子,一股迂腐的味道。
受到两次被推开的打击,我心酸不已,喃喃道:“欧凯,你真不记得我是方怡了吗?你这样我很害怕,很无助。你别这样好吗?”
欧凯冷冷地瞥我一眼:“我不认识你。你说我们熟,那请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嗯?我们是什么关系?欧凯的话刺激到我的耳膜、大脑。我的头也不自觉地低垂下来。
是啊,我跟欧凯什么关系?我该跟他如何解释我们的关系?要从头开始说起吗?我们是情侣,后来分手,他重新追求我,我拒绝,在被我拒绝的途中他还为了救我而受了伤,才导致昏睡这么久?还是告诉他我们是情侣,一直很恩爱?
这种解释我怎么说得出口?第一种是事实,但我会让背上枷锁。第二种太假,我没脸说。
我不禁叹口气:到底是我太坏了,所以才会让我遭受此劫,还是因为我不敢早些面对自己的内心,使得命运将我捉弄?
“说啊。”欧凯见我长时间的沉默他拧着眉头像是逼问我一般。
他的追问既带有急切的渴望,像是希望我承认什么又带着浓重的嘲讽。我一时之间有些发懵,不知道他予意何为。
我克制不住地深深喘了一口气,觉得四周的空气变的格外沉重,全部如汹涌的潮水般朝我涌来。胸腔被挤压地透不过气,我不能张嘴,一张嘴,大水就会倒灌进我的胸腔,将我淹没。
我酝酿一会情绪后在心里组织一番语言,默默念叨了几遍后抬起眼皮想委婉地说出实情。但一接触到欧凯冰冷的眼神,不禁哆嗦了一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把把尖利的冰刃,在一刀一刀割拉我皮肤,一条条粗狂刺眼的血沥硬生生地刺痛我的视觉、听觉。我一阵揪心般的疼痛,失落涌上心头,再没有开口的勇气。
“既然没关系,方小姐还是自重的好。”欧凯冷嘲热讽地话语又飘进我耳朵。
看着他我拼命地摇摇头,欲语泪先流,眼泪很快在我眼眶里发出晶莹的光泽。我有些慌,求助似的看向欧中贤和秦黎,希望他们能帮我说几句话,但此时他们两人的面色也都很凝重。
“听到没有?方小姐,你还是回去吧!以后也不用来了。”欧凯的母亲在我来了后便在外间跟院长他们讨论欧凯的病情,她清厉的声音莫名的冒出来着实吓了我一跳。
估计和院长的会谈已经结束,她是进来看欧凯的。想必她也听到了欧凯刚才说的话。我在她的脸色看到了一抹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