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得意代表的是胜利,因为欧凯没有如我期望的那样站在我这边,而是把我忘得一干二净,还让我自重,看样子也不想跟我多接触。一下子我成了病房里唯一多余的人,我杵在那里半天不知该退还是该进。
欧凯的注意力全然不在我身上,他在看病房窗外的景色。不晓得欧母的话他听了后是什么反应。应该也是开心吧,有人跟他一样讨厌我。
忽略掉我后,欧母看到秦黎也在,热情地招呼道:“小黎啊,难为你来看阿凯了,真是有心了。”
秦黎尴尬地笑笑算是打过招呼,大概是觉得欧母对她和对我差别太大吧。我倒不是很介意,欧母会看不上我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幽幽地叹口气,觉得疲惫的很。
欧凯的母亲大概真讨厌我讨厌的厉害,也为了表现出她对我的反感,她对秦黎分外热情。和蔼地笑着走上前来拉住秦黎的手,将我当成透明的:“小黎,你离开A市好几年了吧?回A市了怎么也不到阿姨家来陪阿姨说说话。你小时候,阿姨可喜欢你了。”
秦黎是在他们圈内长大的,又有开放的外国文化做底蕴,饶是她觉得别扭也处理地很好。她仪态端庄,落落大方地回道:“回来后就出去工作,一直想着要去看望叔叔阿姨,可工作刚上手嘛,难免要有个适应过程,所以……我有空就会去看望叔叔阿姨的。”
“恩,年轻人得以工作为重。不要像某些人,天天班不上,尽想些歪门邪道,妄想着找一个有钱男朋友改变自己的命运。无耻!”欧母的话不轻不淡刚刚好让我能听见。
我知道她是在说我,她认为我不上班来照顾欧凯是不对的,是我对欧凯有所图,想嫁入他家改变自己的前途。
我不禁冷哼了一声,呵呵,是不是有钱人都自以为长着透视眼,能看穿人心。她跟我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就会知道我来看望欧凯,对欧凯好是为了要嫁入他家呢?她是不是太过杞人忧天。
要是我告诉他,为了拒绝欧凯,我对欧凯态度可谓是非打即骂,她会不会惊掉大牙?应该不会吧。说不定她以为我这是欲擒故纵,是为勾引欧凯故意使的手段。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大胆幻想,没太注意欧母和秦黎说什么。
人嘛对于自己的名字总是格外敏感的,所以当秦黎提到我名字时我的耳朵变的格外灵敏,我听到她夸我:“方怡在我们学校是优秀教师,小朋友和同事都很喜欢她。”
“哼!那种出生的人嘛,都特别会溜须拍马。”欧母听闻秦黎的话非常不屑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气息仿佛是朝我奔来的一般,一下就把我打的失去了自尊心。我几乎想掩面而侧坐。
有一只手挽住我的胳膊将我搀起来,我一抬头对上欧中贤的脸眼,他善意地看着我,眼里很柔和。欧中贤在商场上的杀伐决断,精明利落在生活中很少十足表现出来。在平时的交往中他给我的感觉像是一位很有主见、足智多谋的大哥哥。
他的眼神让我觉得很窝心,我想报以他感激的笑容,却做不到,我挤出来的笑容是那么的生硬,苦涩,比哭还难看。
欧中贤低头朝我安慰似地笑笑,轻声说道:“方怡,你别急。医生说欧凯受的伤太重,有点选择性失忆。”
“选择性失忆?”我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欧中贤的话。我以前听过,在欧凯昏睡的时候也看到过相关资料,但没仔细看过,因为我觉得这个病离我的生活太过遥远,肯定不会接触到。没想到,这么快就出现在我身边了。
“对!医生说选择性失忆是一个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脑部受到撞击,便会遗忘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借此逃避一些事或者人。”欧中贤将我拉到一旁,声音很低沉,很缓慢,是他一贯的风格。
他解释的很清楚,我也听的很明白。从欧中贤的话里得知或许我就是欧凯不愿记得,想拼命忘记的人吧。
毕竟对他来说,我对他的态度太糟糕,他早些忘了我才能过的更好。以前我多次幻想过不再跟欧凯有任何交集,他走他的阳光大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他不再找我,我也不再联系他。可真当事情如我所愿发生的时候,我发现我才是那个接受不了现实的人。
多么可悲又痛彻心扉。明明以前是我最渴望的事,现在却成了我的痛苦根源。我希望欧凯是假失忆,希望他只是为了惩罚我。可欧中贤告诉我这是医生诊断后的结果。欧凯对于过去的一些事,有的记得,有的不记得。
在跟欧中贤交流的时候我感到旁边有束强烈的光在灼烧我的后辈,凭直觉我认为来自于欧凯。
他为什么要盯着我呢?难道想看我看个究竟?不现实啊。他不是忘记我了吗? 不是不希望我出现吗?那又为何要紧盯我呢?对我又有何好奇的呢?
我有意装作拢头发顺势看了欧凯一眼,想确认他是否在盯着我看。当我回头过去的时候,我才发现是我太过自作聪明。欧凯压根就不是在看我,他是在看欧中贤。欧中贤和我并排站着,所以看欧中贤很容易让我误会他是在看我。
我为我的自作多情而羞愧又觉得分外落寞,我将手放下,自然地垂落在身体两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跟欧中贤说话。
我面色焦急地问他:“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复原?是一辈子这样了还是有恢复记忆的希望?”
“方怡,你冷静点。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忧。”欧凯微微勾了勾嘴角,看起来像是在笑,实则是让自己的面部神经稍微轻松一些而已,“你渴望欧凯恢复记忆的愿望我知道很热切。但欧凯不是全部失忆,而是选择性失忆,从他醒来后的反应看来,他选择忘记的是你。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