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我怎么会不懂?因为欧凯不想记得我,所以自动将我从他的过去中剔除了呗!
“嗯。”我艰难地点点头,这个头点的分外沉重,要不是我意志力坚强,我估计我的头点下去后就上不来了。
“哎,你能懂就好。”欧中贤语重心长地拍拍我的肩膀,随后一声长叹,“我妈肯定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是啊!”我无奈地应道。其他人我都不怕,他们怼我我就怼回去,但是对欧父欧母我心中始终怀着一股愧疚。前几天跟欧母争执了几句已经很让我过意不去,如今更为残酷的事实摆在我面前,我有什么好去争辩的呢?
欧凯都想忘记我,不愿记得我,我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这里呢?
“我妈讲话就那样,你别放心上。以后你若还愿意来看欧凯那就来,不用管我妈说什么。”欧中贤宽厚地笑笑,知母莫如子,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可是就算欧中贤不反对我来,那欧凯本人呢?他对我表现出来的厌恶可不比欧母少多少啊。就在这时我又感觉到身后有一束来自欧凯的强烈的光在燃烧我的脊背,可当我回头的时候又不是他在看我,压根就没人看我。
我疑惑地皱皱眉头,暗想,到底是我想太多太敏感还是真的欧凯在偷偷打量我。他打量我的目的是什么?见我对他很关切,他却不认识我而试探性地打探?搞不懂他。
“恩。知道了。”不管以后,现在就冲欧中贤对我的友好态度,我也先应承下来吧。说完这些我想走了,我迫不及待想去图书馆找关于选择性失忆的资料,想研究研究。不为一定要让欧凯记得我,就为解答我内心的疑惑吧。
我看看秦黎还在旁边跟欧母说着客套话,我跟欧中贤就先道别打算走了。欧中贤执意要送我出门,我推辞了一番后没能成功便也就不谦让了。
也不知欧中贤是有意还是无意,碰了一下我肩膀,但很快就缩掉了。但就在档口,我被欧中贤碰过的肩膀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我转头一看,欧凯正满含嫉妒地盯着我的肩膀,见我看他,又立马装作啥也不看的侧过头将视线投放在其他地方。
奇怪?他刚才的眼神一点都不像个失忆人,反而像是自己女朋友被人加搭讪后他醋意十足的表现。这个发现让我很诧异,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是装的?可是看他刚才的样子不像是装的啊。他对我的厌恶和冷漠,能直抵我的内心,要不是我坚强,都能让我当场潸然泪下了。
我出神地望着欧凯,欧凯此时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头一直转向窗外。过了一会可能他觉得有些累了吧,整个身子往被窝里钻了钻,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氧气罩套在自己脸上,随后紧闭双眼。
“走啊!”欧中贤催促我一声。
“嗷!”我随口应答道。边往外走边回头看欧凯。在别人看来我是舍不得离开病房,舍不得离开欧凯。而我知道我是想看清楚欧凯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我的表现落在欧母眼里自然也讨不到半点好,她嫌恶地瞪我一眼,用眼神驱逐我。好比我是瘟神似的,多呆一秒都会让她犯病,让她浑身长满跳蚤。
我现在的关注点都在欧凯身上,所以不管她表现的如何讨厌我,我都不去在意。更何况她对我的厌恶不是一天两天了,应该算是根深蒂固了吧。我想欧凯此次出事即使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不会觉得我有半分好,因为在她眼里,我是因为钱才接近欧凯,想讨好欧凯。欧家是A市的名门望族,我是乡村小村姑,她怎么会入眼呢?
直到我走出病房门,欧凯也没有再睁开过一次眼睛看看我。他在氧气罩的相助下悠然自得,对于周遭的事情好像都漠不关心,胸脯微微起伏着,看起来仿佛睡着了一般。
我黯然神伤地离开了病房,看来无论我的来还是去对于他来说都如一个陌生人一般了,我颓然地想着。
心里涩涩的,堵的慌。我渴望有新鲜的空气填充我的胸膛,让我自由顺畅地呼吸。匆匆告别欧中贤后我进了电梯,欧中贤还想送我下电梯,我断然拒绝了。
因为我的眼眶已经快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马上就要喷涌而出。一进电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先是眼角嘴角抽搐,随后就是泪水的奔涌。
“叮!”电梯开了,涌进来许多人,我垂着头默默站在一个小角落里。
有人看到装看不见,有人本身烦心事就很多,亦看不见。我的眼泪更为肆无忌惮了。
在医院里,眼泪是最没用的。解决不了因医药费的短缺而引起的恐慌,也解决不了因病入膏肓而不得不放弃治疗的现实。因此我的流泪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电梯缓缓下行到一楼。人们陆陆续续出去,又鱼贯而入。我随着人潮往外走。
出了医院大门再哭可就不像样了,于是我躲进一楼的女卫生间里,随便找了个坑位发泄我的情绪。被爱的人遗忘,而且是作为不想被记得的人遗忘,是多么凄惨的事情。原本这些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却一一应验在我身上。我还能承受多少次这样的打击?
“叮铃铃!”我的手机铃声在包里发出闷闷的声响。上次的手机丢了后我重新买了一个,没有设置为以前常用的铃声。
来电者是秦黎,她不是应该在应付欧母吗?我困惑地摁下通话键,瓮声瓮气地问:“怎么了?”
秦黎的声音很淡然:“你在哪?出医院大门了吗?”
“没有,怎么了?”我抽了一张纸巾揩揩鼻涕。
“把你所处的方位告诉我,我来找你,有事说。”秦黎说的很诚恳。
我告诉秦黎我在一楼服务台,挂断电话我便出了内间,用清水将脸洗干净后去大厅等她,不想让她看到我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