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母没有直接回答欧中贤的问题,看到我也在,她用审查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我好几下,又将我视为透明人问欧中贤:“她怎么在这?她来这里做什么?”
欧中贤不急不慢地将她妈摁在椅子上,温柔地说:“方怡来看阿凯。阿凯的手指动弹还是她发现的呢!到底是女孩子心细,我这个大老粗在这里做睁眼瞎。”
我知道欧中贤是变相替我在他妈面前说好话,我刚想上前说“没什么,正好看见而已。”欧母就飞了个白眼给我,很显然她不赞同欧中贤的说法,她仍旧对我嗤之以鼻:“呵呵,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是你工作太忙,没留神而已。最近工作的事你少操心些,你爸还跑的动,让他主持大局,你在这里多陪阿凯说说话争取早日唤醒阿凯的意识,哎。”欧母眉眼低垂地叹了口气。
“恩,我没事,能坚持。爸年纪也大了,还是让我辛苦些好了。”欧中贤在妈妈身旁少了些精明强干的气场,多了份柔和,又对着我微微一笑,“唠嗑这种事还是女人比较擅长。方怡跟阿凯很有话说,最近一段时间多亏了方怡抽空来照顾阿凯。”
欧中贤绝对没想到他妈妈对我的成见很深,他想为我说好话明显成了一个坑。欧母听到后立即杏眼圆瞪,眉头微皱:“什么?她一直在这里照顾阿凯?”
这时欧中贤才发觉他妈妈的语气不正常,立刻圆话:“护工一个人忙不过来。方怡趁空的时候过来帮帮忙,替阿凯按摩胳膊腿,陪他说说话。”
欧母傲气地一挑眼尾冷冰冰地说:“一个护工不够就多请一个。至于她,还是少出现的微妙。她陪阿凯说话?能说什么话?一个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能说出什么阳春白雪。别拉低我们家阿凯的档次。”
欧母这段话让我心下难忍,要不是看在她的欧中贤和欧凯母亲的份上,我早就顶回去了。
我强压住自己心头蠢蠢欲动的怒火,深深地喘一口气又沉沉地吐出来,偶尔尽量心平气和地回道:“阿姨,我也有大学学历,或许您看不上眼,但我绝对不会对欧凯说出不入耳的话,我自有分寸。我和欧凯是朋友,我来看欧凯是我的自由。我想如果欧凯醒着,他也一定也会希望我来看他的。朋友是什么?朋友之间是相互信任、相互尊重……”
“你!”我的话还未说完,欧母厉声打断我的话,我看到她的脸色很差劲,使劲瞪着我,仿佛要把我的脸看出个窟窿。
我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她没有接触过我,如何知道我是个怎样的人。光凭第一印象或是别人的三言两语就去判定一个人的人品和个性,是否太过草率。
欧中贤插在中间过来圆场,挽住欧母的胳膊:“妈,你身体还抱恙呢,我先让人送你回去休息。”
欧母大概是因为我的话听了很不舒服,胸脯大大的起伏着,她敛着声音下逐客令:“现在阿凯没有醒,作为他的母亲我有权决定谁可以来探望阿凯,谁不可以。你就是那个不可以的人。”
我被欧凯母亲的话气的够呛,细想想她说的也没错,她是欧凯的直系亲属,她是有权利,但她用颐气指使的口吻让我很不爽。我铿锵有力地回应她:“对,阿姨,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现在可以阻止我?等你回家后呢?你能阻止我一次两次,可是能阻止我无数次吗?你要在我身上装个雷达跟踪器还是打算在欧凯的房间里装个探头,我一来你就立马坐车来赶我走呢?”
我也不是故意要气欧凯的母亲,只是她太过强硬,让我很是反感。我这样说话已经算很客气了,更难听的话我没说。欧凯早就跟我说过,他父母对他管的太严,在他大学选专业时就已经闹掰了。爸爸,妈妈有时对他来说只是生物上的名词而已。
大部分都是和欧凯父母类似的,觉得自己的孩子应该无条件听从自己。自己是长辈,说的话都是对的,不可能有错。替孩子做的决定也都是绝对正确的,他们压根就没考虑过孩子的想法和感受。
从法律上来说作为一个婴幼儿都享有隐私权、平等权。每个人都是一独立的个体。年轻人社会经历不丰富,通向成功点时是会多走些弯路,可是谁又能知晓在走弯路的时候发生什么事呢?说不定就会柳暗花明又一村呢?说不定在吃亏的路上学到的东西更多呢?
很多父母会喜欢用几句话把孩子所有的话都堵在嘴里:“我们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父母是为孩子好,可是时代在与时俱进,父母的思想也该与时俱进。一味的替孩子作决定,用自己的价值观、人生观去影响孩子的选择,真的好吗?
“你,你,你!”欧母被我气的情绪波动太大,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来,大声咳了起来。
我看到欧中贤使劲憋着笑帮欧母拍后背顺气,我说不上来那笑是出于什么心理而发的,而且我不觉有什么好笑,但他说话时压根就听不出来他在笑:“妈,你别激动。你身体还没好就出来不是受罪吗?如果阿凯真有舒醒迹象,我一定会通知你的。你别听其他人说风就是雨的折腾来折腾去。”
欧母听了儿子的话心情畅快多了,却仍然不放过我:“好个牙尖嘴利!你现在出去!我不想看到你。”说完捂着胸口虚弱地对欧中贤说,“我陪阿凯坐一会再走,让护工多买几些白醋和艾草过来驱驱晦气。”
明显是针对我的话,她说我给病房带来晦气了呗。我刚想顶回去,欧中贤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妈,看阿凯,他的右手动了,看到了吗?”
欧母顿时顾不上我了,一个箭步冲到欧凯床边:“阿凯,阿凯,你快睁眼看看,我是妈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