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忖了好一会,决定透露一点点信息给我妈比较好。在心里酝酿了一会坦然道:“妈,叶清做的事你可能不太知道。我知道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她参与了绑架和勒索。”
“哐嘡!”我妈听到我的话后手里的杯子没拿稳,一下掉在地上。还好离地面不高,杯子没碎,但是水撒了一地。我也不急着去拿拖把来拖,反正是瓷砖地面,过一会就会干。
“不,不可能!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我妈又是怒气冲冲又是声嘶力竭地冲我喊道。旋即又转头将枪口对准我爸,呛道,“老头子,她在骗人,对不对?瞧瞧你生的什么女儿,说的还是人话吗?居然说自己的姐姐是绑架犯和勒索犯。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我妈越说情绪越激动,铿锵有力咬牙切齿,但看得出来那只是为了掩饰她的慌张。她的嘴唇哆哆嗦嗦的,不自觉地在颤抖。
顺着我妈的眼光,我将视线转向我爸,我爸也是一副惊讶的模样,嘴长的大大的,双眼无神地盯着我。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能猜测他是在平复心虚吧。
任何人一对父母听到自己的孩子做了犯法的事第一反应都会是不相信,不愿去相信,也不敢去相信。犯法意味着坐牢,意味着这辈子基本就完了。
我爸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鼻孔也涨的老大,深一口浅一口地呼吸着。见我看他,他嗫嚅着嘴唇问道:“小怡,你,你说的,都,都是真的?”
看来我爸也受刺激不少,不过他的反应与我妈的反应大不相同。他是震惊而我妈是直接歇斯底里。他的震惊使得他说话都不连贯,结结巴巴的。我看了有些心疼。
相比较而言,看到我妈的状态我是反感加同情,面对我爸,我的心里则是无尽的酸涩。我爸不是一个很会表达情绪的人,他这样的表现足以说明他有多么伤心。
“嗯。我听来的。”我用力地点点头,真诚地看着我爸,“听欧凯说的。目前警察还在调查取证阶段,但基本已经确认了。”
“哦,哦,哦!”我爸双眼毫无神采,机械地点点头。
“不,肯定是假的。欧凯明明知道了,怎么会不愿意救小清呢?好歹小清也曾是他女朋友,还为他怀过孩子啊!”我妈又情绪激动起来,眼里泛着泪光,语无伦次地哭喊道,“欧凯可真没良心啊。如不是小清孩子掉了,他们现在早结婚了。他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他真是冷血无情!残忍至极…”
我感觉我妈似乎是有意选择那些最刺耳最难听的词语当着我的面痛骂欧凯。似乎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些。
男人的作用这时就显现出来了,我爸率先比我妈平静下来,走到我妈身旁,一下一下轻悠悠地拍着我妈的背,像是在安抚哭闹的小孩:“这件事先放一边,等见了小清再慢慢了解。这不是还没见吗?小怡也是听来的。还不能确定。”
我爸边说边朝我挤挤眼,我瞬间就眼眶泛酸。我懂我爸意思,他是想让我别说了。我妈受的刺激太大,我真怕她心脏受不了。她曾经因为受刺激太大而晕过去送医院抢救过。
还好我爸是个明白人。我想他一定知道我没骗人,也没撒谎,只是为了安抚我妈才那样说,我便乖乖地闭上了嘴。
我对着我爸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他我懂,我不会再刺激我妈了!
在我爸不停地安抚下,我妈总算安静下来,脸色苍白的呆坐在一旁紧紧抓住我爸的手,嘴里喃喃道:“恩,我知道。小清一定不会做这种事。她那么温柔,那么孝顺,怎么会做犯法的事呢!其中一定有误会,以讹传讹!”
看到我妈的反应,我有些后悔那么早说了。等她见了叶清,我当面说不是更又说服力吗?不过转念一想,我妈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见了叶清说不定会当场晕过去。
蓦地我妈抬头咧着嘴角质问我:“小怡,你联系好了吗?怎么一点回应都没有?”
“这个要一层一层疏通关系,联系好,比较慢。先等等,今天我估计是来不及的,等明天的吧!今晚你们住我房间,我和辣椒挤挤……”我看了眼手表,已经两点了,还在等电话。等确定能见,估计时间太晚了,明天去最好,明天我休息。
“不!今天我就要见到小清!”我妈咬着嘴角,断然将我的话打断,一口咬定地说,“你说的肯定是假的。我得当面问小清,小清是我女儿,她不会骗我的。”
“妈,今天不一定……”我正想劝说我妈今天不一定来得及,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我低头一看是魏谨。
我妈猛地站起来往我这边凑迫不及待地要看是谁打电话给我,我轻声说了句:“是魏谨,我问问情况。”
随后我接听电话:“魏谨,情况如何?能见吗?”
我妈至始至终都不愿意坐下,双眼像是激光枪似的照在我脸上,在我脸上来回扫射,生怕我会欺骗她。
“能,我同学正好是分管公安方面的。我跟他好了,他说你们直接去就成。他已经跟看守所所长打过招呼。”魏谨的声音淡定从容,听起来很温和。
“好的,谢谢你!”我对他道谢。
我电话还没挂,我妈就一把抓住我的手:“是不是能见?我们现在就去!”
“恩!”我应声道,“我们这就走!”
“太好了,太好了!”我妈喜极而涕,情绪不稳地走到我爸跟前,“马上就能见到小清了,真是太好了。别人说的我都不相信,我只相信小清亲口说的。”
听了这些话,我当即心下就很不是滋味。
有时不得不承认,感性是个很奇怪的东西。随意一点小变动就能引起人情绪上莫大的变化。就仿佛此时的我妈,走路都有些打晃,也不知道是几天没睡好引起的还是因为马上就能见到她心心念念的叶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