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我之前说什么了,文医生特别有女学究的气质,连带着讲话也永远是一副说教的强调。意在告诉对方“我是为你好,我说的都没错,你听我的就对了。”
殊不知,这样自以为是的语气是最让人反感的!更何况我和她毫无关系。
顿时我心里很不爽,上半身已经做回转状:“谢谢。我不急。”
“你这样做,阿姨得多伤心。”文医生恨铁不成钢似的用我妈来压我,“阿姨跟我妈打过电话说很喜欢我……”
老套的的手法,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属于互相牵制吧。我无谓地耸耸肩:“那你请我妈去你家吃饭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言毕后我爽快地转身离去。身后的文医生一定脸色铁青,难看至极吧!谁让她自己多舌!
回办公室的路上我的脸还是紧绷着,平时那些护士看到都会跟我打招呼,今天只是面露疑难之色地瞅着我。
我落的耳根清净。
在座位上坐定后我隔壁桌的李医生问我:“欧医生,你遇到难题了?文医生刚才为难你了?”
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我人刚上来他们怎么就知道刚才我和文医生的不愉快了?
说不定是试探我的。文医生在医院里将我和她的关系传的沸沸扬扬的,难免别人会开玩笑。我摆摆手:“我和她没任何关系,更谈不上为难。”
说来也是我让她难堪。要轮到她给我难堪,那还得修炼几年。
“哦!”李医生拖长了尾音,意味深长地朝门口努努嘴,示意我向后看去。
我顺势朝门口望去,文医生浑身透露着战斗气息。女人可真麻烦,一旦缠上了就没完没了。我收回视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整理病患档案。
文医生站在门口既不进来也不离开,李医生识趣地端着杯子:“我去倒水,你们慢聊。”
关键时刻都跟人精似的。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事?”
耳边响起文医生刻意压制住怒气的指责声:“欧凯。你别总是摆出高高在上的架子。我不欠你。”
我淡然地回复道:“我知道啊!”
“哼!”三秒后文医生讥讽地冷哼一声,“我们是奔着结婚目的相的亲,就得对对方负责。不然传出去我没被你看上,我以后还怎么在医院里立足!”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她纠缠我不止,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我,只是怕丢面子。了然了然,这样反而好办。
我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没关系。你跟别人说你没看上我,我不介意凡夫俗子的闲言碎语。”
“欧凯!”文医生气愤地哆嗦了下手臂,声音更为紧绷,仿佛用手轻轻一拨就会断裂,“你就不为自己负责?不为你的家人负责?整天表现出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可是你爸妈在乎!”
说教的人真讨厌!我感觉耳边像是围了一堆麻雀,叽叽喳喳,吵的我耳朵疼,急忙做个暂停的手势:“我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不介意你对别人说我如何差劲,你如何看不上我。我有事要忙,你走吧!”
逐客令下的那么明显,文医生朝我干瞪眼。我忽略她的存在投入到工作中。
过了一会,她也觉得无聊吧,怏怏然离去。关门的时候使了不少力气,震的门框颤了三颤。
住院值班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时的。晚上九点过后我躺在值班室的单人床上看医书,没来由的心慌的厉害。
原本看起来津津有味的书一个字都看不下去,黑色的铅印字全部变成歪歪扭扭的小蝌蚪。没办法,我只能将床头灯熄灭,让自己陷入黑暗,争取在片刻在宁静中能睡一分钟是一分钟。
可想而知,我非但睡不着,反而辗转反侧愈加难受。翻了估计有半小时我起身打开床头灯,不看书改为看手机。找点感兴趣的新闻驱除心头的不安。
时间滴答滴答走着。
转移注意力的方法还是挺好用的,不知不觉指针指向十点半。眼皮有粘合的趋势,我便起身去洗漱。
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会经过方怡的房间。路过时,虚掩的门内响着方怡打电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跟父母打电话,在极力克制内心的痛楚。
哎,她是个可怜的女人。
婚姻远不如想象的美好,太多的残酷现实告诉我——珍爱生命,远离婚姻。
洗漱完后我再次经过方怡的房间,悄然无声,灯都熄灭了。心慌再次袭来,身体深处的意念告诉我心慌的源头是方怡。
我轻轻推开门,做医生久了,对血的气味特别敏感。门一开,我就闻到一股血腥味。我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她有术后后遗症?照理来说不会!”
借着窗外微弱的灯光我看到她的手耷拉在床边,耳边传来“啪嗒”,我立即明白,她是割腕自杀。
我侧头朝护士台那大吼一声,迅速打开房间的灯。她的床边已积起一滩血渍。
我又气又急!自杀是对生命的不尊重,对自己的亵渎,更是对亲朋好友的沉重打击。
紧张有序的一番抢救措施后,方怡的手腕被包扎好。我回到值班室筋疲力尽,倒头就睡。
第二天被闹铃吵醒,和同事交接班结束后我没有下班,而是去了方怡的病房。她还没醒,我坐在床尾的陪护椅上发呆。
九点多时她醒来,我将她痛骂了一顿。好言好语我不会说,安慰人的话都犹如隔靴挠痒,我只有用激将法才能将她的求生意志激起。
看来效果还不错,只是出了个小插曲。蓝娇娇,也就是鼻青眼肿的那女人,来看望方怡时恰好看到我凶神恶煞的样子,以为我在欺负方怡。我懒的跟她计较径直回家了。
到家后又是被我妈逼婚:“儿子,你文阿姨打电话过来说让你有空去家里吃饭。”
“不去!”我丧着脸,松了松领口的。一晚上的值班我很劳累,还要去应付多余的麻烦事,违背心意的事我做不来。
还好,再过一阵子我的新居就可以入住,我终于能脱离我爸妈的管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