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后的夏舞和崖勒不由得松了口气,两人相视一笑,随后又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
追讨山贼的村民们也都回来了,其中有个又高又壮的男人走到了他们面前,他以一口不太流利的汉文问道:“你们两人都是中原人?”
夏舞连忙点了点头:“对!我们是中原人,来自于宋国。”这帮村民能够救他们,说明他们本性淳朴,应该不是什么坏人,所以即便说实话,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那你们怎么会被山贼盯上?”
“都怪我们太大意了,原本在茶棚的时候就有匈奴警告我们了,但我们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哎,要不是遇到你们,恐怕我和他都得被那几个山贼抓到山寨去。”为了救她,崖勒还因此受伤了,想到这儿,她就恨不得痛揍那几个山贼一顿!
男人的视线来回在两人间徘徊,他低头想了想,提出了个建议:“要不这样吧,你们的东西已经没了,我们也没办法帮你们拿回来,不如你们就在我们村子住几天?放心,虽然我们也是匈奴,但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不是坏人。而且,我们早看那些山贼不顺眼,他们除了抢劫你们这些中原人之外,还经常下山抢夺我们的粮食,真是可恶至极!”
两人当然愿意,尤其是夏舞,难得有个机会可以体验一下外族人的生活,她开心还来不及呢!
“那我们就麻烦你了!”她礼貌地朝着村民们鞠了一躬。
崖勒见状,也跟着夏舞微微颔首。
真正放松下来之后,他感觉浑身筋骨都在发疼,因为弯腰的时候牵扯到了受伤的腰腹,他疼得咬紧了牙关,还痛苦地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
夏舞立刻就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她满脸担忧地扶住他的胳膊,着急问道:“崖勒,你没事吧?伤得很重吗?”
他抬起头来,硬撑着对她笑了笑:“问题不大,休息几天大概就能好了。”
男人连忙说道:“那赶紧的,你们跟着我走,别耽误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那十几个村民也跟着大步向前走去了。
在夏舞的搀扶下,崖勒也慢慢地跟上了队伍。
走着走着,夏舞突然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我叫夏舞,夏天的夏,跳舞的舞,我身边这个人呢,他叫崖勒,悬崖勒马的崖勒!”
崖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就你话多!
男人回过头来,一脸憨厚地挠着后脑勺,回道:“我叫拓跋海,算是这个村子里的首领,你们叫我‘阿海’就可以了,不用跟我客气!”
“阿海啊,怪不得你能吓退那几个山贼!你看着就高大威猛!”夏舞忍不住对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拓跋海不好意思地问她:“你刚才说的,‘悬崖勒马’,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一个人犯了错,但是及时清醒并回头了,和‘浪子回头’差不多是一个意思!”说完,她还调皮地冲崖勒眨了眨眼。
崖勒岂能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不过他现在不好和她斗嘴,因为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与其浪费唇舌和她争辩,还不如积攒点力气好好养伤。这么想着,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夏舞见崖勒没有回嘴,眉间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愁云——以往精力充足的时候,崖勒恨不得和她斗个三百回合,如今他恐怕真的是受了重伤,否则怎会懒得和她说话呢?
都怪她不好,倘若当时她能意识到崖勒的想法,他或许就不会被那几个山贼痛打一顿了。
越想越是愧疚,她的双眼甚至蒙上了一层阴影。
一群人很快便回到了村子当中,正在自家门口干活的妇女们看到了两个陌生人,都有些好奇,有些大胆的小孩甚至上前仔细端详夏舞和崖勒,一时间,村庄的氛围有些热闹。
夏舞注意到,这些村民们的打扮都十分怪异,他们身上的衣裳多半是动物的皮毛,腰间的挂饰也大多是动物的尖牙或是骨头。也许是地域的关系,他们的肤色比较黝黑,而且身材都比较壮硕,尤其是男性,女性则较为丰满,她们的躯体比起中原女子,尤其是江南的柔软女子,都显得特别娇悍。
因为服饰太过鲜艳,她差点被迷乱了眼,夏舞甚至忍不住想,穿着如此五颜六色的衣裳跳舞,一定非常好看吧?
就在这时,拓跋海的声音拉回了她游离的神志。
“夏舞、崖勒,请你们不要见怪,我们族里的人很少见到过中原人,所以难免有些大惊小怪,但他们完全没有恶意。”
夏舞摆摆手,笑道:“我没放在心上。”而且,她还觉得十分新奇呢!
吐蕃王子就曾和她描述过他们族群的生活,她以前听的时候就非常向往,如今能有机会体验一下,也算是因祸得福!
一个小男孩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边,他伸出手拉住了夏舞的衣角,并冲她咧嘴笑了:“大姐姐,你好!你是中原人吗?”
她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对啊,姐姐是中原人,姐姐很快跳舞哦!”
“真的吗?那你能教我跳舞吗?”
拓跋海连忙将小孩拉到了一边,“别哲,别闹!姐姐和哥哥都很累了,他们需要休息。”
说完,他牵着小孩的手来到了村子中间的平地上,然后将村里的男女老少全部着急了过来。
“大家听着啊,这两个中原人因为遇到了山贼,所以身上的钱财都丢失了,现在我打算收容他们几天,你们没意见吧?”
人群中有些不赞同的声音,不过在族长拓跋海的保证之下,大家都同意了。
在拓跋海的带领下,他们终于进入到了一间干净整洁的小屋,族长还亲自替他们打开门,并帮着夏舞把崖勒扶到了床上。
“你们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去叫他们给你们准备吃的,对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跟外面的人说,不要见外。来了我们村子,你们就是上等的客人了!我们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交代完后,他便准备离开屋子了。
就在这时,夏舞红着脸叫住了他,“那个,阿海啊,难道你们家就只有这么一间招待客人的房间吗?”
拓跋海有些不明所以,“不是啊,夏舞,你还有什么问题?”
“我……”她支支吾吾的,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躺在床上的崖勒帮她说了,“她是觉得孤男寡女不好共处一室,所以希望你能给另外安排一个房间。”
听他说完,拓跋海恍然大悟,他憨厚地挠着头,说道:“原来你们不是一对啊?我还以为你们是夫妻呢!”
夏舞又羞又恼,她跺了跺脚,大声说道:“谁和他是夫妻啊?!我才不愿意嫁给他呢!”
崖勒不不甘示弱地反驳:“我也不愿意娶你!”
“哼!”两人默契地哼了一声。
拓跋海看见他们的互动,情不自禁地笑着摇了摇头。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夏舞,又看了看床上的崖勒,他说:“我去拿药给你,等会儿啊。”
待他离开之后,夏舞在床边坐下,俯身担心地看着他,“你还好吧?”
“我还有力气和你顶嘴,不就证明我好好的吗?”
她半信半疑,然后趁他不备,突然伸手掐了一把他的手臂。
“嘶——夏舞,你想疼死我啊!”他气得咬牙。
夏舞得意地开口:“看吧?我轻轻地捏一下就喊疼,还说没事儿!”
他郁闷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翻转过身背对着她。
不一会儿,拓跋海端起一盆水进来了,他将木盆放下,然后将手中的药草交给了夏舞,“我还有事要忙,所以碾药草的事就交给你了,若是方便的话,你最好帮他擦一擦身子,这木盆里的水是热水,敷一敷伤口也是有好处的。”
“啊?”夏舞尴尬地接过他递来的药草,不过转念一想,他会受伤也是因为自己,她照顾他是应该的。她暗自下了决心,于是用力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拓跋海出去的时候,还轻轻地掩上了房门。
房间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夏舞有点不知所措,她将药草放下,然后拿起毛巾沾了沾热水,局促地走到床前,小声地开口问道:“崖勒,你能不能转过身来啊?”
崖勒不情不愿地转过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你真的要帮我疗伤?”
“嗯!”
“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么?”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坐起来,并背靠在床头上,主动解开了上半身的衣裳。
夏舞小脸一热,下意识地想要别开脸。
崖勒取笑道:“不是说要帮我擦身么?你不看我怎么擦?”
她小小地骂了句——“流氓!”
崖勒哭笑不得:“到底是谁流氓了?来吧,女流氓,快点,我真的很不舒服。”为了能够早日康复,他也得好好养伤了,现下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