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廷的钦差便到了,白秋梅三人齐聚在总督都府前厅等待钦差的到来。气氛有些微的压抑,夏舞撇撇嘴:“怎么还没来啊,这钦差可叫人好等。”
崖勒握了握她的手,看了眼一边沉默的白秋梅:“等着便是,正主都没急,你倒是急上了。”
夏舞杏眸一瞪:“我可不急,只是……只是等的乏了。”
白秋梅看着发牢骚的夏舞有些好笑:“舞儿莫急,这钦差啊,总会来的,就是让我们舞儿空等了这么些时候,真是不该。”
“好啦好啦,我等着便是了。”
“今日钦差大臣可是来了吧,老天有眼。”
“据说……白秋梅……新任。”
“可是……白老将军。”
“总督都……白秋梅。”
季杉坐于马车中也尚能感受到城中百姓那未曾消散的喜庆气息,模糊捕捉到百姓闲暇的议论,紧了紧袖中的圣旨,多日未见,那人……可还安好。那天看她负气离去,带着一群残兵黯然的样子,天知道他的心有多痛,好想把那倔强的人儿拥入怀中好生安慰,然而,不能,那时刘能尚在,若是如此只能双双陷入死地,再无翻身之日,只等今日好好给她认个错,道个歉,应当还不算晚吧。只希望那人莫要记恨他才好。
马车轱辘轱辘转到了总督府大门口,季杉理了理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褶子,有些莫名紧张,想着又要见那人了,这次得好好解释清楚才行。早有人过来给他挑开帘子,走下马车,抬步进了都督府的大门,景色未变,却是物是人非了呢,看着处处尚显奢侈的都督府,季杉有些好笑,不知刘能若知他费尽心思搜刮来财物,装饰了的这都督府落入了仇人手中,会是何表情。
“白姑娘,许久未见,别来无恙?”季杉笑着与白秋梅打招呼,一双凤目中有着说不清的情绪在翻涌。
“钦差此言差矣,我俩此前未曾相识,何来许久未见之说?”显然,白秋梅并未领情,冷冷回道,“想来是钦差大人认错人了吧,还是快先宣旨,也好了了在下一个心事。”
“我……”季杉苦笑,果然,“也罢,白秋梅接旨!”
夏舞本来一边有些好奇,这钦差明摆着与秋梅姐是认识的,为何秋梅姐却矢口否认了呢?现突然听到提高音量的一声,一愣,赶在崖勒的拉扯下随着白秋梅跪下。
“今白秋梅文韬武略实为栋梁之才特授嘉峪关都督印愿卿勉励,不负朕拖……”念完圣旨,季杉看了眼恭敬跪伏在地的白秋梅,有些烦乱,他并不喜欢白秋梅对着他如此恭敬的样子,显得……他离她好远,“白姑娘,接旨吧。恭喜白姑娘升迁之喜。”
“谢主隆恩。”恭恭敬敬得行完大礼,白秋梅才带着身后二人起身,接过圣旨,并未看季杉一眼,死死的压抑着心中升腾而起,急欲宣泄的怒火,他怎可如此平静,就如何事都未发生一般,眉头紧蹙,是不喜她获得此位么,“既然圣旨已宣,想来钦差大人贵人多事,下官就不多留了,来人,送客。”说完转身便走,只能从她微显凌乱的脚步中方能觉出其心已乱,并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秋梅……”看着白秋梅消失在后厅,季杉抬腿欲追。
“季大人,请吧?”崖勒笑眯眯的拦住有些着急的季杉。
“季大人好走,鄙府简陋,再加上刚入住尚有许多不妥之处,冲撞了季大人贵体就不好了,还望季大人见谅,勿要怪罪我等才好。”夏舞回过神来,笑着同崖勒一起将季杉拦下,虽然说满肚子的疑问还未解决,但是能很明显的看出白秋梅对此人的不喜,她自然不会拂了秋梅姐的意,将此人放进府中,扰了秋梅姐的安静。
“我……”季杉还欲解释,崖勒却在夏舞眼神示意下,不由分说,强硬又不失恭敬得将季杉一行人请出府中,“季大人慢走,府中多事,便不远送了。”
大门关上了,季杉有些丧气,现在连面都见不到了,又该如何解释,挥挥手,“走吧走吧。”
“大人,此人真是不知好歹,大人又何必如此低声下气!”季杉随从几人早就憋了一肚子气,他们宣旨何时遇到过如此不知好歹之人,哪个不是好好供着他们唯恐有一丝不敬,这胆大包天之人居然敢将他们赶出府中!若非季杉前便打了招呼,不可对此人无礼,入府后不可多语,他们怎可能如此安静。
“唉,我与她……。算了,不是一时可解释清楚的,你们也无须知晓,只需知道,她,是绝对不可失礼的!走吧走吧,勿要多言了。”季杉摇摇头,率先走在了前头往下榻的客栈去。“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再说夏舞这边,急急的追着白秋梅去了,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也是真真的替白秋梅担心,白秋梅与那钦差之间分明有事,看她离开之时的神情,这事儿怕还不简单,自认识以来,又何时见过英姿飒爽,霸气豪迈的秋梅姐露出过那等心伤欲绝的神情?
“秋梅姐!秋梅姐?”夏舞四处寻着白秋梅,越是寻不着越是着急。昨日便觉秋梅姐不甚对劲,又是打扮又是闹失踪的,大概便是为了这人吧。
“慢点啊,小心点,别着急总还在府中的。”崖勒在后面追着,总怕前面的人儿摔着了,碰着了。
“别跟来!我找秋梅姐,不会有事的,你先去看着府里收拾,免得闹出什么幺蛾子,还有注意下那群人的动向!觉得秋梅姐的事绝对没那么简单,说不得还得去找那个季杉瞧瞧。”夏舞转头将崖勒支开。
“好吧,你小心。”崖勒有些不情愿的离开了。
终于,在后山的竹林,夏舞寻着了一个人疯狂舞剑的白秋梅,喘着气“还好还好,找到了找到了。”
看着竹林中顾自舞着剑的白秋梅,夏舞还是一如既往的惊叹白秋梅此时显露出来的豪气,然而此时担心更甚。哪怕大声呼叫,白秋梅也似未听到般,只是一刻不停得舞着剑,不愿停下。无法,只得在一旁默默看着,陪着。
“舞儿,怎么了?又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我家舞儿生气了?秋梅姐给你教训去。”平静下来的白秋梅并未显出任何异样。竹叶纷纷落下,有些掩了林中人的身,看不清了。
“没人惹我,也不想想这府中如今有谁敢惹我,敢的不都被秋梅姐你清理了么?也没生气,就是有点担心你。”到这时,夏舞也不愿绕弯子了。
……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就在夏舞惴惴不安时,白秋梅笑了笑开口:“我?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好好的,放心你秋梅姐厉害着呢,怎可能出事?”
见白秋梅并未生气,夏舞偷偷舒了一口气,“就是那个季杉……”
“我与钦差也是如今才认识,又会有何事?别瞎想了,我的好舞儿。”夏舞的话未说完,便被白秋梅打断,语气有些急促,正是这种态度,才惹得夏舞愈发担心了。
“明明就不是!若是此前不识,你又何必如此躲着他,你这分明就是故意,欲他无法与你说话!若是不识,他又何必在府中被我等如此羞辱,还不生气,若是一般钦差,怕早就……”夏舞有些急了,“秋梅姐,我们真的很担心你啊,要是,要是……我去问季杉了!”
“真是……都是一些往事罢了,又何必如此执着。罢了,你若真要知道,便听听我这无趣的故事吧。”见夏舞如此执着,白秋梅有些无奈,随手捻了一片被风带起的竹叶,开始了漫长的叙述。
“这还要从我尚做土匪时说起……”白秋梅陷入回忆之中,有些恍惚,有些伤神,将她与季杉之间的事娓娓道来,说到季杉指控她时,愤怒充斥在心间,“他,他竟然完全不顾昔往日情意,将我出卖于刘能!想他看我狼狈之相,定是心中嗤笑,笑我不自量力,我竟!竟尚还对他留了一念之想!而今日宣旨,怕是又让他一顿好笑吧。”说着说着,白秋梅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秋梅姐,你……该是喜欢他的吧。”夏舞突然出声。
“自然……若是不曾喜欢,今日,便不会心痛了吧……如今说这个又何用,人家既不领意,我又何必……罢了罢了不说了。”白秋梅转身,有些落寞。
“哼,负心汉,如此负心汉竟惹得秋梅姐伤心了,容不得我得去找他理论理论!”夏舞有些气愤,秋梅姐如此好的一人,那人居然敢负她!
“说什么呢?”白秋梅笑瞋了她一眼,“本就是我掳他上山,他会如此,也怪不得他,只是我自作多情了罢,原想他……哪怕不爱,也总是有些情谊的,现在想来……”
“那,那也不该惹得秋梅姐伤心啊!既然惹得你伤心了,那便是他的错,舞儿可不依。”夏舞还是有些岔岔。
“是是是,秋梅姐不伤心了,可好?舞儿若是无事,便帮姐姐看看府内收拾的如何了可好,若是收拾妥帖了,我也可安些心。”白秋梅看着护短之意尽显的夏舞笑了笑说。
“秋梅姐……”夏舞还欲说些什么。
“我无事,你……让我静静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