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没过多久,便又有人起身交出了卷纸,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渐渐的,交卷的人也多了起来,主考官自然不会所有人的卷纸都看,当然考生出考场便也有规矩,至少是要够十人,才能开大门一次,眼看已经有九人交卷,还差一人便可以放行,而且,时辰也临近午时,一会儿便也要休息。
沈庭霖深吸一口气,拿起卷纸,起身走向前面,来到桌案处,躬身一礼,递上卷纸,那张贺看了眼沈庭霖,伸手接过,沈庭霖轻挑眉头,没有说话,却是转身便走,那张贺还以为沈庭霖也是想要看他先批改卷纸的,只是,没想到这个沈庭霖却是交了卷纸便走。
只是,还不待张贺及其他考官反应过来,在座考生又有几人纷纷起身,走上前来交卷纸,原来,是这些人都看好了这第十位交卷的资格,想要交了卷纸便可以离场,结果,却引来众多人起身,这样一来,竟也又交上来十几分卷纸,卷纸一多,积压在一处,张贺便不可能再一一查看,当场评卷了,所以,这些举子们便只得交了卷纸后就离开。
而这一波离开的举子中,还有薛玉山和魏青,这二人见到沈庭霖离开,便也跟了上去,三人一起离开了考场,来到院子当中,那执行的考官早就候在院子里,等着凑够十人好放行,而之前就已经出来,等在院子里的几人,也都已经熟识起来,相互之间讨论着考试的内容。
见又出来了三人,这下终于可以放行,几人便纷纷起身,准备离开。
沈庭霖为了与薛玉山和魏青说说话,便让再后面出来的人先与前面的队伍一起离开,他则留了下来。
“薛兄考得如何?”沈庭霖问道。
薛玉山掸了掸长袍,“还好,比我预想中的要好一些。”
“薛兄一向稳妥,相信这次准能得第。”一旁的魏青道。
“你们二位考得怎么?”薛玉山问道。
魏青一摆手,“我正常发挥,那专业题目,我是先答的,觉得很满意,至于那作文题,”顿了顿,“我则写的有些发晕了,说温良恭俭让,道不行,那我就说仁义礼智信,其道可行。”
那二人听了却是对视一眼,不禁失笑,还是薛玉山道:“魏小爷果然还是幽默,思路也却是不同。”
“哪里不同?我这是实话实说,这不行那不行,总得有个行吧!”魏青一晃头,看了眼沈庭霖,“沈公子,你是怎么答的?”
沈庭霖也是面上带笑,看着魏青,“魏小爷还是直爽的性子,这科举作文的破题怎可看字面?”
“那看什么?”
“当然是要结合句子的出处,还有行文的含义,最重要的,还要结合当下的朝堂局势。”
沈庭霖说完,魏青瞪着眼睛看着他,不敢置信道:“没想到,你还知道这些?”
沈庭霖一耸肩,其实,学堂背书,多半都只有先生带着学生阅读背记,讲解的却是少之又少,能真正领会书本含义的,更是少数,至于科举作文的破题其关键,先生自然会提及,但要想如火纯情的做到解答到位,却是不容易,一面方,需要的是历练,一方面,还有对于时政的了解,而真正到了实际下场,就还要结合运气的成分,所谓成事者,天时、地利、人和,自然缺一不可。
薛玉山看着沈庭霖,道:“不知沈公子是如何破的题?”
沈庭霖侧头看向薛玉山,“主推变革便是。”
薛玉山点点头,“原来沈公子也这样认为…”
“相信薛兄的破题,应该不会有偏差,”沈庭霖微微一笑,“你我也算英雄所见略同。”
薛玉山轻轻晃头,忍俊不禁。
几人正讨论着,这下又已经凑合十人,那执行考官宣布开大门,这十人便要离开考场,沈庭霖几人都跟着队伍出了考场,考场外,竟然已经站满了人,停满了马车,各家的侍从小童,一个个伸长脖子向考场内张望,等着自家公子出来。
虽然,考试结束的时间是下午酉时,但这日,一大早,柏树坊门外就等满了人,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家公子什么时候离场。
沈庭霖一出大门,便听到有人喊道:“二公子,二公子!”
沈庭霖寻声望去,正是学问,学问穿着一身枣红色的小夹袄,头上还带着一定小红帽,手里抱着个大红萝卜,正冲着沈庭霖喊着,沈庭霖一蹙眉,与身旁的薛玉山和魏青打了声招呼,便向学问走过去,“你怎么穿成这样!”
学问嘿嘿傻笑,挠着头道:“是夫人让我穿成这样的,说二公子见到我的时候,要红火,不能晦气了。”
沈庭霖锁紧眉头,“什么理论,你穿成这样,都要把我吓死,还不晦气?”
学问瞪大眼睛,赶紧道:“啊!公子可千万别这么说,不然夫人又要骂我了。”
沈庭霖摇摇头,也是没办法,只得道:“走吧,我们赶快回去,我都饿了。”
“好,好!”
学问接过沈庭霖的书包,两人就要离开,却又听到身后有人道:“二公子!”
沈庭霖一回头,正看到沈家的家丁沈旺,沈旺是大房院子里的,平日就赶车接送沈庭逸,这下应该是来考场接他大哥的。
沈庭霖自然明白那沈旺的意思,道:“我大哥还在里面没出来呢,你再等等,他应该也快了。”
沈旺点点头,沈庭霖转身就要走,沈旺又道:“二公子,不等大公子一起?小的驾车带你们二人回去。”
“不必了,”沈庭霖道:“在考场里坐了三天,坐得身子都乏了,我与学问走回去就行,正好活动活动。”
沈庭霖说完,便转头招呼学问,两人往沈府方向走去,那沈旺本来还想再挽留下,人却已经走了,沈旺也只得作罢。
沈庭霖与学问赶在午时便回到了沈府,他这一进府,便迎来了徐氏,徐氏笑得满脸开花,“霖儿,你回来了!”
沈庭霖迎上去,“娘。”
“怎么样?考得如何啊?”徐氏问道。
“都好,娘,我饿了,先吃饭。”沈庭霖说着,就往厅内走。
徐氏赶紧跟上,“好,好,我们这就开饭。”
同样等待大厅的薛氏见了,也跟上来,“诶呀,霖儿回来了!可见了你大哥?”
沈庭霖瞟了眼薛氏,“他还没出考场。”
薛氏听了一蹙眉,“怎么还没出来?还要多久啊?他不回来吃饭啊?”
沈庭霖有些不耐烦,“考试要到今天酉时才结束,考场中午还有午饭,大伯母不必担心。”
薛氏依旧满脸愁容,“可你都回来了,你大哥还能比你还晚不成?”
沈庭霖不想与薛氏多言,直看着徐氏道:“娘,中午做了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