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荷听到沈庭霖三个字的时候,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好似有什么撞到了头一般,心中顿时浮现出那日离开沈府时的情景,苏荷自然记得床榻上,病恹恹的沈庭霖看着自己的眼神,她更记得沈庭霖第一次来学堂时,便说要娶她的话,只是,苏荷没想到,这个沈庭霖竟然真的跑来府上向她的父亲提亲,她与沈庭霖并不算熟悉啊。
苏荷长大嘴巴,痴愣的看着苏半城,“沈,沈庭霖…”
苏半城也被苏荷的反应看愣了,盯着女儿点头道:“嗯,他的舅舅是徐茶园的掌家,之前有找我们收过林子,这次,徐良青又买了块地,需要清林子,于是来找我,然后,顺便提出要为他外甥沈庭霖提亲。”
苏半城说着白日里的情况,苏荷母女听了一副恍然状,林媛想了想道:“这沈家二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苏半城与林媛私下里讨论过苏荷的婚事,苏家也只有林媛知道苏半城的病情,知道他撑不了多久,苏荷是婚事,也就是她们母女的未来,所以,林媛很是在意这沈庭霖的情况,只是,她本就是青楼女子出身,虽然近些年早不与之前的姐妹来往,但多少还是听说过坊间的传闻,沈庭霖的名字她是知道的,她能知道,说明他是个烟花巷的常客,所以,林媛心中是有些顾虑的。
苏半城也是微微蹙眉,只是,他话还没开口,却听苏荷道:“爹,我不同意。”
苏半城与四姨娘皆是一愣,苏半城道:“怎么?阿芙觉得那沈二公子不好?”
苏荷道:“他没有不好,只是…”
苏荷稍稍一顿,她没有往下说。
“你昨日不是说去看望个同窗,就是他?”苏半城问道。
苏荷欲言又止,想了想,最后一蹙眉,“总之不行!”
苏荷说完,便转身离开,却是林媛连夜叫身边的丫头,去寻了以前交情好的姐妹,打探了沈庭霖的消息,这打探来的消息却是出乎林媛的意料,没想到带回来的消息,却是沈庭霖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近几个月一改往日的散漫,突然消失于坊间,而坊间传闻却是沈庭霖浪子回头,不再归来。
林媛可是混迹烟花地的老手,她哪里相信什么浪子回头,只认为是以前姐妹传来安慰自己的话语罢了,也正因,她见过太多男人,所以,当林媛亲眼见到沈庭霖的时候,从沈庭霖那一言一行,林媛看出,这个沈庭霖对苏荷,却是真心,在前厅的时候,也不知是怎的脑中一热,竟然这才放了话,同意了两人的亲事。
这会儿,林媛见到那琴儿,一下便猜到是阿芙派来打探消息的,她担心阿芙知道她与苏半城答应了这门亲事,阿芙会闹,这才亲自来到苏荷的院子。
苏荷见到林媛,还有跟在林媛身后的琴儿,也大致明白了经过,只不过,苏荷担心的是这结果,于是急忙收了剑,冲着林媛问道:“娘,把人打发走了?”
林媛一蹙眉,缓步来到苏荷身旁,一伸手,拉起苏荷拿着剑的手腕,将她手中的宝剑接了过去,有些嗔声道:“女儿家家的,舞刀弄剑,我看你再与那秦烨来往,就要上阵杀敌去了!”
苏荷赶忙伸手要去抢回林媛手中的宝剑,却见林媛一回身,将宝剑递到了琴儿手中,“收起来,不准小姐再碰这东西。”
琴儿有些慌张,不敢违抗林媛的命令,伸手接过宝剑,又抬眼看了看苏荷。
“你下去吧。”苏荷道。
琴儿只得抱着宝剑跑了出去。
“娘,你这是干什么?”苏荷上前问道,一双眼睛盯着林媛,已经有些微怒。
林媛蹙眉,“你看看你自己,眼看就要及笄,然后就要嫁人,还是这般任性。”
“谁要嫁人了?”
苏荷突然反应过来,“难道说,你和爹答应了这婚事?”
林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看了那个沈二公子,对你是真心,人家今天亲自来送来聘礼,也是按照京城大户娶正房媳妇的聘礼准备的,数量物什一点不差,是真心要娶你回去为妻。”
“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苏荷明显开始生气,“你就这样把女儿的一生安排了?就为了一些什么聘礼财物!娘,你怎么可以这样!”
林媛上前,“娘不是为了什么聘礼,娘是为了你能名正言顺的嫁人为妻。”
林媛早料想到苏荷的反应,所以,才来专程来安慰,“阿芙,你相信娘看男人的能力,这个沈庭霖是真心要娶你,即便你们现在感情不深,但你们日后慢慢相处,他是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苏荷紧锁眉头, “我不要,我不嫁!”
苏荷一口回绝,其实,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在回绝些什么,她与沈庭霖同窗多时,对他是有些了解的,虽然还谈不上多喜欢,但,至少她不讨厌他,那沈庭霖待她又总是有些真诚又直白,也没什么不好,但如今这般,明明昨日还是同窗好友,今天便成了未来的夫婿,让苏荷简直不知,日后在学堂里,要如何与他言语。
林媛拉着苏荷,“阿芙,娘的出身不好,没能给你一个好的身份,在苏家,我们受尽其他几房的白眼,是娘让你受苦了,但你爹待我是真心,所以,娘不觉得委屈,可你要知道,你一个庶出的女儿,再加上娘的身份,是不可能为你找到能做正室的人家的,那个沈二公子能为你做到此,可见他娶你之心不虚。”
苏荷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林媛,“娘,难道女儿就非要嫁人吗?大不了,女儿不嫁人了,永远陪着你和爹娘。”
林媛蹙眉,“竟胡说,哪有女儿家不嫁人的,再说,爹娘还能陪你几年,你爹他就是因为…”
林媛说到此,突然打住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苏半城病重的事,整个苏家都没人知道,只有林媛心里清楚,苏半城就是担心自己走后,林媛母女没办法自处,才将此事告知了林媛,为她们母女早作打算。
“我爹怎么了?”苏荷见母亲话说了一半,不解的问道。
“没,没什么,”林媛连忙解释,“你看你爹病的,他本就年纪大了,娘是担心他有个啥的,到时候你可咋办?”
“我有什么可咋办?娘,你说清楚,我爹究竟怎么了?”苏荷不依不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