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墨夜看着玉浅浅,再次讥笑一番,他起身,一拂衣袖离去。
苗疆的月色,格外的清丽,连湖面都倒影着盈盈的月光,那醉人的光华,如破碎了般,在风中荡起涟漪。
南墨夜在湖边喝酒,一坛烈酒下肚,他人已经有些飘忽,靠在岸边的垂柳上,他看着无边的月色。
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他该怎么办?
他和玉儿之间,终究是回不去了……
她喜欢上了凌天烨,以往她只肯对他露出的不舍神情,现在只会对凌天烨一个人露出。
可是凌天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败血症,这样的他,要怎么给玉儿后半身的幸福?
凌天烨,是幸福的吧?这么多人为他担着忧着,他可以肆无忌惮的笑,可以任性的做出一切他想做的事情。
但是他呢?他不能,他还有对他最重要的女人要救,他还有整个南岳大陆需要复兴,还有柳苏苏,她也不能离开他……
咽下心中的苦涩,他再次仰头,喝下一口酒,他不是一个冷硬心肠的人,他只是,不喜欢解释而已。
有的时候,解释其实并没有用。
就如方越泽的死,就如云州硬性的攻城事件,再如凌天烨的身世之谜……
说出来,有用吗?只是徒增几人的伤悲而已。
如果可以,就让所有的苦他一个人受了吧,只要紫冥的那个后宫之主,还有凌天烨能够幸福,他无所谓了。
反正孤苦伶仃的过了二十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可是在这个世上,他唯一对不起的,就是玉儿……
那个善良正直的玉儿,她单纯的以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欠债必须要还……
那个曾经爱过他,给过他一切的玉儿,可是他却挥霍掉了她给的爱……
原来,沧海变桑田之后,沧桑的,不止是人的心,还有灵魂。
他真的累了,好累好累,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些事情以后,他一个人,一壶酒,心里念着一个人,独守天涯。
再次仰头喝酒的时候,他才发现,酒坛已空。
有些踉跄的起身,一道朦胧的影子,荡漾在湖畔,他扶着垂柳转身,玉浅浅沉着脸,站在那里。
“族长说,这里的蛊虫闻不得酒味,会让他们乱性而互斗!”玉浅浅面无表情,口气淡漠到极点。
南墨夜想要扔掉酒坛,却发现酒已经喝完,扔掉也没用,他用手遮住唇齿间浓郁的酒味,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道,“对不起。”
他说的极快,快到她几乎听不清楚,他转身朝着离她住宿的相反方向走去,她在他身后启声,“那边,是专门繁育蛊卵的地方……”
南墨夜的脚步顿在那里,然后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玉浅浅再次启声,“那边单独饲养成年蛊。”
南墨夜依旧用手指抵着唇瓣,害怕自己身上散发的酒味会影响她的身体,他听着她的声音,就再次转身,朝着湖面的最后一个方向走去。
“那边是苗疆的禁地。”玉浅浅再次开口。
南墨夜站在了那里,他实在不知道,他该怎么办了。
玉浅浅指着湖边的一处青山,“那里有个山洞,你可以在山洞住一晚,等酒醒了,再出来!”
南墨夜没有说话,只是抬眸看了玉浅浅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
他清澈的凤眸,似乎少了以往的深邃和不可琢磨,在这样清冷的夜晚,多了一丝温度,多了一丝坦陈,还多了一丝,孩子般的无助。
玉浅浅大概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开口解释道,“我会让族长送被褥给你。”
南墨夜点头,转身朝着湖的对岸走去,玉浅浅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间就有些心酸。
同样挺拔隽秀的背影,同样美丽的月色,为什么她觉得,他比以前更加孤寂萧索?
不是已经找到了他心爱的女子吗?不是已经在千方百计的解去她的噬心蛊吗?不是身边有着倾国倾城的柳苏苏吗?
她转身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路过族长房间的时候,她敲门进去,族长看着她手腕的伤口的红肿,抱怨着,酒气让她身体内的蛊虫躁动起来。
她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道,“喝酒的那人,已经躲进湖对面的山洞了,今晚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族长大惊,“湖对面的山洞?那里面有专门供毒的蝎子,而且蝎子正在繁殖的季节,进去会有危险的……”
玉浅浅愣在了那里,她看着自己右手的伤口,没有等族长再说什么,人已经飞快的朝着小湖跑去。
南墨夜有些惊骇的看着山洞硕大的蝎子,现在出去,已经来不及了,脱壳产子的楔子,正虎视眈眈的瞪着他,倘若他一动,蝎子就会立刻扑上来。
他看着楔子头上幽蓝色的钳子,有些不明白,苗疆怎么会养这么危险的毒物,他一动不动的看着蝎子,脑子飞快运转。
他不动,蝎子也不敢动,一人一物就这么僵滞着,南墨夜连身边飞过一个虫蝇都不敢分神,他定定的看着蝎子,准备在它攻击他的时候,给它致命一击。
正在这时,山洞外面响起了玉浅浅的声音,“皇上,皇上……”
听着声音靠近山洞,眼看着玉浅浅就要冲进洞内,南墨夜扭头大吼一声,“不要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毒蝎子已经飞身而起,铁钳攻向南墨夜,而尾巴喷出的毒液,扫向入口的玉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