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墨夜心头一苦,大步上前,想要将玉浅浅拦在怀中,她却颤抖一下,喉头逸出痛苦的呻-吟。
她没有抗拒他,却比抗拒他看着更加让他难受,终于,他收回自己的胳膊,看着蜷缩成一团,冷汗淋漓的玉浅浅。
她的头发,汗湿了粘在她的脸颊上,苍白削瘦的脸,带着一种让人生怜的柔弱感,南墨夜伸出手,想要撩开她唇角的发丝。
她却一个剧烈的哆嗦,然后大口喘息,“主上,我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南墨夜抿唇,咽下心中的酸涩,失落的放下手,玉儿,你可知道,苏苏是我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女人,你不能伤她,任何人都不能。
从那以后,玉浅浅有了恐惧症。所有人她都怕,哪怕是宫女制造出的一点小小的声音,她都惊恐的蜷缩在一起。
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玉浅浅,她食欲极小,每天靠着咽下几口水度日,身体也越来越削瘦,任何声音都会让她惊恐不安。
周敬看过她几次,每次都是摇头叹息着离开,玉浅浅,已经不是手挽长弓,英气逼人的不败将军。
南墨夜看着这样的玉浅浅,也一点办法没有,她的手在御医的治疗下,已经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只是不能拿任何东西,包括纸笔。
那天,天气不错,玉浅浅窝在圈椅中,下巴搁在膝盖上,温暖的太阳包围着她,她闭着眼睛。
南墨夜走近她的时候,她甚至没有睁开眼睛,他抱着她,让她坐在自己的膝盖上,玉浅浅睫毛颤抖了几下,终于有了反应。
“玉儿,过几日,我带你出去狩猎,好吗?”南墨夜看着她,眸中有一丝怜惜。
“好。”玉浅浅面无表情的回答,眸子没有丝毫欣喜。
南墨夜皱着眉头,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她的眼睛,似乎没有任何倒影,朦胧的,恍若下了一场薄雾。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着,她一把握住他的手,微笑着,“主上,你做什么?”
南墨夜摇头,狐疑的看着她,指着不远处的雪地道,“玉儿,你看,那边两只号鸟,羽毛好漂亮!”
玉浅浅笑着看着远方,点头,“是啊,好漂亮!”
南墨夜的手僵滞了一下,薄唇紧抿,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他手指的方向,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她的眼睛,看不见了,她一直瞒着他,她失明了……
南墨夜紧紧的亲吻她的脸颊,他吮吸她的唇瓣,厚重的喘息喷在她雪白的脸颊上,他有些颤抖的看着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玉浅浅愣了一下,直到感觉他灼灼的眼神盯着她的眼睛,她才微微一笑,淡淡的道,“说出来,也没有用,因为没有人会在乎。”
南墨夜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名的手狠狠揪紧,他扳过她的脸颊,让她正对着自己,“你是在埋怨我?”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谴责,而是带着深深的痛惜,玉浅浅摇头,依旧只是淡笑,“属下不敢。”
“玉儿,不要和苏苏为敌,除了她,我可以给你全部的宠爱!”南墨夜俊美的脸颊贴在她冰冷的小脸上,凤眸中,满是惆怅。
“主上,不会了。”玉浅浅依旧是微笑,只是那笑容,带着点点的苦涩,还有,无奈。
主上,玉儿已经看清楚你的心了,不会再有试探,也不会再有侥幸,你是柳皇后的,你爱着的,真的是柳皇后。
“我和苏苏很久就认识了,她嫁给前太子的原因,不是因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她要从他口中探听出,我母妃的下落,玉儿,你懂吗?”
这是南墨夜第一跟她解释,口气温和的,仿佛对着一个易碎的陶瓷娃娃般,他怜爱的目光落在玉浅浅身上,让她不由自主的敛起往日淡然的微笑。
主上,解释已经没有用了,过程可以有很多种,可是结局,只有一种。
那就是,你不爱玉儿……
“主上,玉儿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玉浅浅压低了声音,眸光迷离,毫无色彩。
“你问。”南墨夜点头,抚摸着她削瘦的脸颊。
“如果有一天,留在你身边的只能有一个人,你会希望是柳皇后,还是玉浅浅?”她仰着头,脸上带着他从未看见过的天真。
南墨夜抿唇,不敢去看她脸上的神色,他抬头看着天际飘过的白云,绷直了声线,“玉儿,不要问傻问题!”
玉浅浅微笑,垂下了眸子,是啊,不要问傻问题,他是君,她是臣,而柳苏苏,是帝后。
这一切,还不够清楚么?
狩猎那天,南墨夜抱着玉浅浅共乘一匹踏雪良驹,淡青色衣衫的男子,抱着素衣平静的女子,风将他们的发丝托起,两人的衣袂相缠,这景象看来,不止是一点点的养眼。
这样美丽的画面,是要遭人嫉妒的,嫉妒的人,除了后宫别的妃嫔,就是柳苏苏。
可是柳苏苏是聪明的女子,她知道,玉浅浅眼睛不能看,手不能握缰绳,除了和南墨夜共乘一马,没有别的办法可循。
所以她聪明的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嫉妒,只是巧笑嫣然的坐在鸾轿当中,削葱般的手指撩开轿帘,最是那抬眸垂首的温柔一笑,天地万物都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