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看起来周书柳没有这样做的理由。若她和平王真的有什么,她又怎么会在月仙殿里出这种事。难道她连女儿家的清誉都不要了?这是不可能的。
文敏转头,犀利的目光投向李惜芙和她身侧的任素言:“李府少爷沉疴在身,若非周老太爷执意,书柳姐姐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只怕今日李府小姐和少爷听到了书柳姐姐的抱怨,心中横生怨气,对书柳姐姐刻意报复。李府的这个大恩人,只怕是帮凶!”
李惜芙怒火中烧,几乎要破膛而出,她正要反驳,手却被任素言按住。
只见她不慌不忙的抬起眸子,面色平静地像是一汪湖水,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今日惜芙的确与文小姐发生了争执,我们也的确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话。可凡事都讲究个证据,你这样毫无根据的怀疑,我们实在是冤的慌。”
李贵妃听出了话中深意,问她道:“你们听到了什么不该听?”
任素言朝高座前微微颔首,恭敬道:“我们听到周小姐说,她已经有了心上人!”
她波澜不惊的一句话,在平静的湖面溅起了一圈圈涟漪。
李贵妃的脸色缓缓沉了下来,恰时张嬷嬷从怀中掏出了一块帕子,道:“这是方才从周小姐身上掉落下来,奴婢捡到的。这……”
嬷嬷说不下去了,李贵妃问:“怎么了?”
“娘娘还是自己看吧。”
李贵妃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摆摆手,示意她呈上来。周书柳霎时间变得面如土灰,她偷偷往袖子里摸了摸,发现里面空无一物,顿时浑身开始打颤儿,整个人好似失去了主心骨,一双秋水似的眼眸盈盈含泪,望向跪在一侧的傅平,仿佛在寄希望于她。
只见高座上的妇人接过帕子,深沉的脸色顿时变得阴鸷起来。
她抬眸,冰冷的目光在周书柳的脸上滑过,朝举座之人道:“诸位就先回府吧,本宫有些话想问周小姐和平王。”
周书柳和李惜安有婚约在身,她这个侄子自幼身体不好,人也懂事的让人心疼。她实在不愿公开将这些事情捅破,让李惜安失了面子。赴宴的各府夫人少爷小姐,瞧见这阵势,心里个个明镜儿似的,毕竟事关周李两府的脸面,他们也都行过礼,识趣的退下。
傅琮缓缓起身,朝高座拱了拱手,目光在对面的女子脸上稍一停顿,唇边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文敏还跪在殿前,瞧见傅琮这抹笑,再看向任素言时,目光中多了几丝嫉愤。
文建礼催促文敏:“敏儿,走啊。”
“既然文小姐愿意在这儿,便让她在这儿听好了。”李贵妃冷淡的瞥过她,对张嬷嬷说:“去,将尧夫人请来。”
傅平顿时浑身抖地像筛子一样,惊恐地避开了周书柳盈盈的目光。
一时过,整个大殿只剩下文府,李府,还有周府的人。没多久,尧夫人便赶了过来。
尧夫人在宫中待了近乎二十年,因为身份卑微,平日里的宫宴,她都是无法出席的。她本在祠堂里抄写经文,得到消息就火急火燎赶来。
见这阵仗,她跪下向李贵妃行了一礼,才惴惴不安的问道:“贵妃娘娘,妾身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贵妃对尧夫人没有好感,倒不是因为她出身卑微。而是她之所以能够爬上龙床,只不过是沾了先皇后的光。她是先皇后身边的婢女,当年先皇后被打入冷宫,她却并未随着去冷宫,而是想办法接近皇上。
皇上对先皇后用情至深,当初因为前朝之事无奈将她打入冷宫,心中愧疚万分,对她身边的故人自然另眼相待。尧夫人正是沾了这层光,趁着皇上宿醉,爬上了龙床。
可惜皇上不待见她,直到她诞下平王,才勉为其难给了个夫人的位份。
李贵妃鄙夷尧夫人的手段,但这些年她和平王还算安生,没有惹出过什么乱子。李贵妃也从未为难过她,可是李贵妃才发现,有些人不是不惹乱子,而是只要惹就一定是大乱子。
她将手中的帕子朝前一掷,冷声道:“周小姐的帕子上绣的可是‘平’字?”
此言一出,殿前跪着的人浑身紧绷,大气也不敢出。周书廷似乎没搞清楚状况,他捡起帕子,看了两眼,眉峰瞬间蹙了起来。
“这……”他不可思议的惊讶道。
这时,尧夫人也看到了帕子上的字,她干笑了一声,低声道:“贵妃娘娘,妾身觉得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一个‘平’字而已,兴许只是周小姐没有绣完而已,李府少爷名字里带着一个‘安’字,他又自来身体不好,万一是周小姐想要给李府少爷绣一个‘平安’也未可知。再者说,这帕子究竟是不是周小姐绣的,还不知道呢。贵妃娘娘若是为此降罪,是否也太武断了些。”
李贵妃冷声笑道:“尧夫人还真是巧舌如簧,说的本宫竟无言反驳了。”
李惜芙站出来说道:“绣工,京城们的官家小姐都是在一处学的。如果尧夫人觉得这不是周小姐的帕子,大可请教授我们绣工的嬷嬷们来看一看,这究竟是不是出自周小姐的手。尧夫人若说这帕子是给我哥哥绣的就更不可能了。”
她半是愤怒的道:“周小姐嫁到我们李府,乃是周老太爷执意。她不仅嫌弃我哥哥,还坦言她有心上人,这个帕子又怎么会是给我哥哥绣的。”
“李小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您可不能因为周小姐绣了个带‘平’字的帕子,就说她和我们平儿有关系。”尧夫人干笑道。
李贵妃的声音恰时响起:“平王,你怎么说?”
周书柳的目光紧紧地捉着傅平的脸,眸子里尽是希冀。她知道他不是人中龙凤,也知道他不得皇上待见,可她从未嫌弃过他。如今她遭人黑手,虽没有 ,可她女儿家的名声算是失了,只怕李府就要退婚。
这样倒也不是坏事,她难嫁出去,爹爹和娘亲说不定就会同意他们了。
可是平王却尴尬地躲过了她的目光,道:“儿臣与书柳姑娘素不相识,这帕子的由来自然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