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柳的目光如胶般粘在傅平脸上,可她却发现傅平一直在躲避着她的目光,甚至有厌恶之色。
只见他俯身在地,叫冤道:“儿臣与周小姐从未深交,这帕子自然与儿臣没有干系。”
她眸中的星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
李贵妃又问:“既然毫无干系,周小姐为什么会在仙兰殿出事?”
平王战战兢兢的答道:“儿臣冤枉。儿臣离席才出大殿,便有人来告诉我,说父皇召见我,我……”
平王终于说不下去了,纵使他心思蠢笨,这会儿也彻悟过来,为什么有人告诉他父皇召见,可他去了长定宫,公公却说父皇没有召见过他。根本就是有人故意调虎离山,支开了他,对周书柳做出那些事情。
只见李贵妃脸上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道:“你不觉得这个理由实在是太拙劣了吗?”
平王百口莫辩,低垂着头不知所言。尧夫人亦是眉头紧锁,仿佛在考虑着对策。
这时,任素言不疾不徐的说道:“娘娘,我倒是有个想法,不知能否一听?”
登时,整个殿前的目光全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李贵妃点了点头。她才说道:“周小姐的婢女说她是主动去的仙兰殿……”
她刚开口,便被文敏十分不客气的打断:“李府的大恩人,你不觉得你这话实在荒唐的很吗?你是说书柳姐姐主动去仙兰殿,主动落网,落得现在 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真是可笑,依我看,书柳姐姐的婢女一定是被你们买通了。”
任素言淡淡娟娟的说道:“或许周小姐只是主动去仙兰殿,并不知道危险呢。”
“那你的意思是说书柳姐姐这副模样是平王殿下害得了?”文敏不客气的说道。
站在一侧的文建礼内心愈发不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的眼睛透露着洞察一切的光芒。平王此事,和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关系的。此时的文敏还这般咄咄逼人,只怕是惹火烧身。
他忍不住怒呵一声:“文敏,你给我住嘴!”
文敏从未见过哥哥这副忍着怒意的模样,她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也不敢再多说,只是拿嫉恨的目光盯着任素言。琮哥哥,琮哥哥竟然对她笑。那个被琮哥哥从大岳带回来的女人,因为她一句不喜欢,就被琮哥哥送给了暴戾无度的雍亲王做妾。
眼前的这个女人,也绝活不长久。
李贵妃冷淡的目光在文家兄妹二人脸上滑过,然后看向任素言,道:“你继续说。”
“周小姐究竟为什么去仙兰殿,我觉得只要弄清楚这个,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任素言颔首答道。
周书廷焦急的目光转向妹妹,等待她的回答。
周府里能跟着她赴宴的婢女,又怎会轻易被别人收买,可见婢女所言不虚。只怕是婢女们也不知道她去仙兰殿干什么,这才会老老实实被人套了话去。
想到这儿,周书廷拧紧了眉头,合乎情理的答案呼之欲出,可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书柳,你去仙兰殿究竟是做什么去了。”他硬声问道。
周书柳肩膀一抖,眼泪簌簌而下,嘴唇被她咬出一道血痕,舌尖尝到了腥涩的味道。
见她不说话,任素言也没再逼问,静静地立在李惜芙的身边,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不多时儿,急促的脚步声在大殿前响起,有宦人跑了进来,跪地道:“贵妃娘娘,经太医查验,仙兰殿里今日焚的香是 散……”
平王面色一沉,李贵妃问尧夫人道:“尧夫人,这作何解释呢?”
尧夫人忙叩首道:“这妾身实在不知啊!”
“那平王呢?”李贵妃转头看向傅平。
傅平急忙答道:“儿臣不知!”
“回娘娘的话,侍卫们在平王殿下的寝房里发现了未焚的 散!”那宦人回道。
傅平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望向那宦人。因为震惊和害怕,他浑身颤抖,唇色发白。
李贵妃脸色一沉,冷哼出声:“尧夫人,平王,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这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平王惊慌失措的喊道,“我没有要害她,我怎么可能害她。”
任素言恰时看向周书柳:“周小姐,今日若非张嬷嬷经过,恰好发现,只怕您失的可不仅仅是姑娘家的名声这么简单了。”
周书柳脸色忽然青了起来。脑海里的剪影逐渐清晰,那个侍卫油腻的脸蹭在她胸口的模样,潮湿肮脏的舌头舔在她的脸上。
她不禁浑身颤栗,四肢无力地垂着。她好像身处在一片肮脏的沼泽地里,浑身恶臭,难受得几乎不能呼吸。
是他约她在仙兰殿见面,结果她等来的不是他,而是迷糊的意识和一个令人作呕,险些毁了她清白的侍卫。没想到竟然是他用了 散想要毁她清白。
周书柳一只手撑在地上,另一只手捂住锥痛的胸口,双眸被黏在脸上的发丝割的猩红,她冷声问傅平道:“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傅平惊愕地望着她,拼命的摇了摇头。
“平王殿下并没有想要害你。”任素言淡淡道,“如果平王没有去长定宫……”
如果傅平没有去长定宫,而是径直回了仙兰殿,那么……那张油腻的脸,肮脏的舌头便是他的了。
“周小姐,你究竟为什么去仙兰殿?”任素言再一次问道。
周书柳清眸含泪,唇边猩红。他懦弱,他无能,可是她一直觉得他是个善良的正人君子。他会偷偷为她折一支梅花送到府上,会把她的名字写在宣纸上装进荷包里,放在贴近胸口的地方。
可他竟然想要以这种龌龊的手法得到她!
她颤抖着唇,怀着最后一丝希冀低声问傅平:“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傅平避之如虎的躲开她的眼睛,答道:“周小姐这话,我有些听不懂了。你与我不过几面之缘,哪里有什么关系。”
周书柳瞪大双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没有关系?是他害得她连女儿家的名声都丢尽了,到这个时候,他却急着撇清关系,是在怕什么?嫌她脏吗?
周书柳咬了咬唇,舌尖腥涩的厉害,她一字一顿地答道:“我的确是自己去的仙兰殿,是去找平王殿下。他说,会在那儿等我。那只帕子,是我为他准备的礼物,绣的正是他名字里的‘平’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