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傅平拼命地摇头,“我是真心喜欢她。只不过文兄说,这样做周府和李府婚约不可动摇,只有这样做,书柳才能嫁给我。我本来是不愿的,我也觉得这样做对她不好……”
任素言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接过他的话,继续道:“文建礼是不是还告诉你,只要你娶了周书柳,就可以拥有周府的势力,就可以摆脱这种不受重视,遭人白眼的日子。你甚至觉得得到了周府的势力,就可以同琮王和彦王一较高下。”
任素言垂着眸子,冷冷地瞥着他:“这些事情都是你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忽然有人告诉你,你也是可以的,你和他们没差,你自然会动心。”
“不,不是这样的!”傅平怒吼着反驳,他浑浊的眼眸布满血丝,身体 往前挣着,铁链“哗啦”一声。
任素言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那些话听起来再诱人,终究是从文府的人嘴里说出来的。文建礼,他与你再交好,都是琮王的表弟。如今东宫之位未立,皇上貌似并不着急。纵使皇子中有那么一两个得宠的,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说的准呢。琮王虽然是皇帝最看好的儿子,但东宫之位未定。对他来说,所有的皇子都可能是敌人。文府是琮王的舅家,文建礼的话,若是旁人自然会掂量掂量。可惜你啊……”
她摇头啧声:“生来就是这么个愚钝的性子,别人说什么,你就做什么,真是愚不可及。”
“不!”愚钝如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是被人当刀使了,他垂下浑浊的眸子,一屁股坐在杂草堆里,不停地摇着头:“其实不仅是皇子们瞧不起我,就连世家子弟们都不屑与我为友。文兄待我如知己,他从来没有瞧不起我。父皇没让我出宫立府,我及冠后还一直住在仙兰殿。与书柳结识,并没有太多相处的机会,都是靠文兄帮忙。”
说到这儿,他突然猛地抬起头,恶 地瞪向任素言:“我想起你是谁了,你是李府的人。哼,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我虽是将身赴黄泉,但绝不会做背信弃义的小人。”
任素言冷笑一声,她本来觉得他和梁佑璋一样,都是既无能又自私的人。他一边觉得自己对周书柳是真心的,一边伤害着她,甚至还觉得周书柳心灰意冷,想要鱼死网破是对他的背叛。他这副模样,当真是像极了梁佑璋。
可他和梁佑璋又不一样。
一个是无论别人如何真心,他都要存三分怀疑,一个是只会一味的相信,实在无知的可怜。
“你觉得文建礼帮你和周书柳暗度陈仓,是真心实意的吗?”任素言低声问道。
见他垂着眸子,不答话。任素言又自顾自说道:“周李两府当初定下是娃娃亲,虽然婚期是近些时日才拟定的,可这桩娃娃亲,不少人都晓得。”
“李府那是个病秧子,我以为周府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傅平目光涣散,声音轻飘飘的,好似鬼魅。
“你以为?”任素言冷哼一声,“所以你才会被别人利用。周李两府的这桩娃娃亲,鲜少被人提起,以至于你感觉大家都忘了这茬。但有些人却看得通透,还做好了防患于未然的准备。”
见傅平双目无光,好似一具被抽走魂魄的躯壳,任素言叹了口气,问:“平王殿下,您不会现在还没看清楚局势吧。周李两府结亲,对谁最有威胁,谁又是最想破坏这桩婚事的人?”
直到这时,傅平的眼中才泛起一丝波光:“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今皇上最重视的皇子当属琮王和彦王,琮王是嫡子,自然与别的皇子不一样。可皇后薨殁许久,后位空悬,若皇上有心,后位当属李贵妃。届时,李贵妃的儿子彦王也就成了嫡子,这对琮王说,可是极大的威胁。而周李两府结亲,无形中是在为彦王丰满羽翼。文府是琮王背后的势力,他们当然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这两家结亲。”
任素言淡漠漠说着:“但他们不敢轻易破坏这桩婚事,落人把柄,所以只得找了个替罪羔羊。”
说到这儿,她微微垂眸,声音变得极轻极缓,好似一根细长尖锐的银针, 地戳进了他的心脏:“这只替罪羔羊,就是你。”
“住嘴!”傅平像只突然暴起的野兽,骤然腾起身,朝她冲去,锁在四肢上的铁链瞬间被绷紧,哗哗的响声十分刺耳。他恶 地瞪着她,浑身的气血如沸水般翻滚,额间的青筋 跳动。
直到这时儿,他才被人点醒,原来自己一直都是别人的棋子,心中自然万分愤怒。
任素言没理会他炸了毛似的模样,继续道:“文建礼并不是想让你和周书柳成为神仙眷侣,只是想破坏周李两府的结亲。昨日,就算你的计划成功,周府无奈,只得将周书柳许配给你。但你从此在皇上面前,可不再是不受待见了,而是厌恶。周府也并不会因为你是他们的女婿而帮你平步青云,因为你的手段太不干净!”
“平王殿下,你还觉得文建礼与你是知己,是好友吗?”任素言平静的问道。
“你给我住嘴!”傅平再一次怒吼出声。
“他一步步引你步入深远,周书柳悬梁自尽,尧夫人昨日被赐了鹤顶红,两日后你也将去见她们。你就真的不恨吗?”
“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现如今醍醐灌顶,大彻大悟了又有什么用。我是将死之人,身陷这一方肮脏的牢狱之中,等待死期。你和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傅平的眼眶蓄满浑浊的眼泪,他愤怒于文建礼的利用,更愤怒为什么自己看明白了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这个女人让他醍醐灌顶,却也是想让他死不瞑目。
任素言唇角微勾,淡淡笑道:“我方才说过,我是可以帮你报仇的人!”
傅平闻言,神色略有松动,他沉默了半晌,才狐疑的开口:“你要怎么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