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朝阳宫也是一番兵荒马乱。
皇上遇刺,受了轻伤。刺客乃是跟随大王子来都的一名随从,未能得手被侍卫当场被斩杀。
皇上为此勃然大怒,急召祁放入宫,要以弑君之罪论处。等到硕王赶到的时候,祁放与其亲信随从已经被押往了刑部大牢。
“还请皇上三思,大岳和突厥要结和亲之好,若是突厥的大王子在我大岳出了什么事,突厥必定起兵。如今内忧外患,我们应当与突厥交好,不能再战了。”有大臣站出来说道。
梁佑璋愤恨地瞪过那人一眼,指着自己的左臂道:“突厥大王子派人行刺朕,爱卿觉得突厥王全然不知吗?他们假借和亲之名,其实狼子野心,早有大战之心。如此,爱卿觉着朕还是要忍这一刀吗?”
“皇上,这或许不过是一场误会。当日大王子初入国都,在国宴上便遭小人暗算,皇后娘娘舍命相救,丢了一条性命才平息大王子的怒火。否则,突厥的铁骑早就踏平了我大岳国都。皇上,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大臣苦口婆心的劝道。
梁佑璋冷哼一声,扬手甩了那大臣一个响亮的巴掌。
他正欲破口大骂,却听低沉又挑衅的声音响起:“谢大人说的对,皇上又为何动怒。皇后娘娘舍下一条性命,才换回大王子的不计前嫌。如今皇上却将大王子 狱中,实在枉费皇后娘娘的苦心。皇上一时动怒不打紧儿,可有想过若是消息传回了突厥,后果会如何?如今国库空虚,连赈济难民的银子都拿不出,又有什么能力去打仗,养兵呢?”
说着他便朝刑部尚书沈文信抬了抬下巴:“沈大人,快些差人备下一辆马车,将大王子从刑部大牢接出来,送回驿馆,好生招待。”
突然,梁佑璋一双冷目陡然横了过来,带着十足的怨毒与恨意,直勾勾的盯着他,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
沈尚书刚迈动脚步,便被冷冽的声音呵斥住:“谁若敢放了阿史那·祁,便以谋逆之罪论处。”
硕王眯着眼睛,波澜不惊的对上他的眸子:“皇上可有想好了后果?”
“朕自是想好了的。大历有意与我大岳交好,大历皇帝得知大岳今年多地遭旱,特命大皇子傅琮和嫡公主傅兰心携百车粮草来都,用来赈灾。如今的大岳不再是孤立无援,又何惧一个小小的突厥。”
硕王薄唇一勾,冷笑道:“赈灾?无功不受禄,不知大历这般慷慨,是为了什么呢。”
梁佑璋微扬下巴,硬声道:“突厥狼子野心,侵占我大岳国土。朕已经决定要与大历联手,一同抵抗突厥。”
“所以,这才是皇上着急处死突厥大王子的真实目的?”硕王冷声道。
直到此刻,群臣终于反应过来。什么突厥大王子派人行刺,其实不过是一场戏码。皇帝是寻了个缘由,激化与突厥的矛盾,以便发兵。
臣子们瞬间面沉似铁,不知所言。而硕王从始至终都是一副看跳梁小丑的冷漠神情。
因这目光,梁佑璋心头的恨意愈发浓烈,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一点点儿啃食着他的骨头,难受得想要发疯。
“突厥侵占我北境十座城池,横行霸道,行为乖戾,实不能忍。大历皇帝愿意为我们提供粮草,安稳后方,为何不能一战?”他冷声道。
“皇上,这万万不可。大历与我大岳之间隔着的便是突厥,一旦突厥覆灭,大岳亦是岌岌可危。狡兔死走狗烹,唇亡齿寒的道理,皇上怎会不懂?”大臣言虽规劝,但声音冷冽,竟带着不容抗拒的味道。
梁佑璋大怒,高声道:“朕意已决,不日后大历和西蟠的粮草便可抵达国都,届时朕会设宴款待。众爱卿们,各司其职便是。”
“倒是好笑。敢问皇上,此事又与西蟠国扯上了什么关系。”硕王问。
“突厥横行霸道,世人不齿。该战乃是西蟠大历与我大岳一同联手,必搓得突厥亡国族灭。”梁佑璋横过冷目,刀子般割在他的脸上:“南境战事已停,西蟠此次来都,不仅是为了同商围剿突厥之计,更是为了向大岳示好。为此,西蟠已经撤兵,聊表示好之心。”
南境停战?群臣面面相觑,无一不面露不祥之色。无论是休战或是捷报,总会有战报传入国都,可这些时日南境并无战报传来,此刻他们却从皇上口中听到停战的消息。
既无战报,皇上又是从何而知的消息?
衡王眸色深深地看向硕王,只见他面色沉沉,似在思忖着什么。
硕王想到上一次有战报传回,乃是五个月前。南境大捷,皇上不仅没让柳南哲就此班师回朝,还让他乘胜追击。自那时起,便再没有战报传入国都。方才梁佑璋说西蟠已经撤兵……
南境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大捷之势会变成西蟠撤兵?
有人道:“既然南境停战,为何不见有战报传来?若是休战,柳将军也该班师回朝。”
梁佑璋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古怪的神情,他冷声道:“此事以后再议。沈爱卿,朕有意与大历西蟠联手,突厥的大王子不能再留。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沈文信为难地看向硕王。
硕王脑中灵光一现,心中突然冒上一个大胆的想法:“皇上,柳将军可是战死了?”
梁佑璋的脸色肉眼可察的一沉,他心中重重迷雾瞬间拨开。
“皇上,我想知道上一次战报传来南境大捷之后,您让柳将军乘胜追击究竟是为了什么?”
梁佑璋冷声道:“大捷之后,士气大振,乘胜追击,有何不可?”
“您究竟是想让柳将军乘胜追击,还是将柳将军和南境数十万大军,亲手送进西蟠的埋伏圈。”硕王面容阴鸷,巨大的愤怒感直冲头顶,青筋瞬间暴起。
他实在不敢相信,梁佑璋竟然为了一个皇位,疯狂至此。是不是只要他坐在这个位子上,大岳如何,便和他毫无关系?
数十万大军,小胜小败都必呈战报回都。可整整五个月,南境杳无音讯,其中缘由令人深思。
梁佑璋的脸上的慌张之色稍纵即逝,却被硕王捕捉到。
他这般大胆的猜想,可怕的猜想,竟成了真?
“并非。是柳南哲领兵不当,误入包围圈,才会全军覆没。这个消息,朕也是才从西蟠使者遣人快马呈上的书信得知。”
很快,他又说道:“南境已无兵力,国库空虚。诸位爱卿,与西蟠大历联手,进攻突厥,乃是我大岳唯一出路。”
这样的解释实在苍白无力,硕王的脸色几乎在顷刻间冷冻成冰,他冷冷地盯着梁佑璋,像是盯着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怪不得他竟丝毫不怕大臣们的反对,原来已经破釜沉舟,切断了大岳所有的退路。如果大岳不与西蟠大历联手,只怕便会遭到西蟠和大历的攻击。
大历乃是大国,西蟠也已经长成一只张牙舞爪的幼虎。而在梁佑璋统治下的大岳早已老态龙钟,毫无选择的余地。
“沈大人,传本王令,即刻送大王子回驿馆。”他盯着梁佑璋冷声道。
“沈文信,你若敢放人。朕立刻就能要了你的命!”梁佑璋丝毫不畏惧的对上硕王的目光,怨恨的说道。
“大历和西蟠乃是喂不饱的饿狼。大岳一旦与其联手,突厥的下场便是我们的下场。当今之计,唯有与突厥联手,共同抗敌。”硕王收回看向梁佑璋的目光,看向周围的大臣,“所以大王子在大岳不能有失。”
“来人,将皇上带回寝宫。”他朝沈文信冷呵道:“沈大人,放人!”
话音刚落,侍卫顿时一窝蜂似的涌了上来。
明公公高声呵斥他们不得无礼,梁佑璋更是猩红着眼,厉声呵斥:“放肆,朕是皇帝,谁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