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元府的协助,笼罩在硕王府上的一层阴霾,也散去了不少。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一个契机,便可行百臣上书,弹劾君主。可任素言并没有因此轻松太多,她有种敏锐的直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逆天改命,命盘动,再复位。这么多年以来,每次当她以为一切将会尘埃落定之时,总会有些翻转,将其摧毁,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命盘的复位。
午后,秦云天带来的消息,让任素言的直觉得到了证实。
“王爷,咱们在城外的人来报。大历公主傅兰心带了一队人马和物资正朝国都赶来,紧随其后的是西蟠王子巴扎格,他也带了一小部分人和物资。”
她正在教梁念握笔写字,闻言朝梁佑臻望去。
他放下手中的卷宗,道:“我知道了。让他们盯紧一些就好。”
待到秦云天离去,任素言才道:“你可有对策?”
硕王一笑,手指蘸了点墨,往她脸上抹去。任素言一躲,脸颊上还是沾了一些。梁念见状,咯咯地笑了出声,拿笔也朝她的脸颊招呼。
任素言眉头一皱,冷声道:“你都要把阿念教坏了。”
硕王没所谓的说:“相夫教子可是你的责任。”
任素言知道他不愿让她 这些事情故意岔开,叹了口气,低声道:“你可有对策?”
“无需对策。”硕王将阿念拽到怀里,扶住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梁”字,“丫头,别人来给我们送契机,为何不要?”
“按理说,国家派使臣前来,就算是送物资,以示交好之心,也该通知群臣。可这两国的使臣,已经快到国都城,皇帝仍旧未有只言片语。”任素言蹙起秀眉,低声道:“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如今国内四处闹饥荒,国库虚空,大历和西蟠送来物资,无疑是雪中送炭。可大历的目的是突厥,突厥南接大岳,北接大历……唇亡齿寒的道理朝臣们还是懂的,西蟠正与大岳交战,莫名其妙送来物资,更不能让人接受。若是皇帝事先通知朝臣,谁会同意?”硕王淡淡道,“可若是运送物资的车马到了国都城前,一切就不一样了。”
任素言恍然大悟:“国都城前聚集了大批难民,他们食不果腹,衣不保暖。就算你下令在国都募捐,设立粥篷和简易帐篷,也不过只能让他们勉强的艰难生活而已。可大历和西蟠送来的丰厚物资,无论处于什么目的,可对他们来说都是救命稻草。他们会欢迎。”
硕王点点头:“所以,到时候没人敢不同意。不同意便是违背民心,必生暴乱。”
“只要让百姓知道那些物资,不是用在他们身上,百姓就不会支持。”任素言接着道,“可是,怎么让百姓知道?”
硕王一笑,淡淡道:“那些物资,或许有一部分会被拿来赈灾,安抚民众。但他们的真实目的,是给大岳派兵供补给,夹击突厥。让百姓知道,很容易。”
任素言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历国的目的显而易见,如果皇帝和大历达成了什么交易,那么身在大岳的突厥大王子……
她蹙起眉头,道:“祁放,是不是要有危险了?”
硕王眸色深深的盯着宣纸上的“梁”字,恍然若思。
突然,门被急急地推开,齐瑾顶着那张陌生的脸闯了进来:“出事了出事了。”
任素言“腾”的一下站起身,问道:“出什么事!”
齐瑾的额前还有一层薄汗,他急声道:“方才四哥派人传来消息,今日皇宫有人行刺,皇帝受了伤,行刺之人乃是突厥大王子随行的侍卫。此刻,突厥大王子被宣进宫了。”
“什么!”任素言没有想到皇帝的动作竟然会这么快。
“皇兄,你说大岳和突厥和亲在即。那个狗皇帝难不成是想坏了和亲之事,和突厥再打起来吗?”齐瑾愤愤道,“他还真是不覆国,誓不罢休。”
硕王将阿念抱到一边,脸色阴沉的站起身,朝外走:“备马车,进宫!”
任素言努力定了定神,却发觉万般思绪萦绕在心头,一团乱麻,实在难以平静。
祁放为何在国都停留这么久,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欠他的已经是此生都还不还了,若是他在国都出了什么事,且不说大岳会因此与突厥交恶,就是她自己都无法释怀。
突然,灵莺也匆匆赶来,正出门的齐瑾见状一愣,想说什么,她却只朝硕王行了一礼,擦肩而过,越过他径直朝里间走去。
自从齐瑾搞明白了自己的心思,两人之间的气氛再不如从前那般轻松,灵莺见他,也总是躲着。只可惜,眼下他无暇思虑这些,慌忙离开。
灵莺对任素言道:“方才元府传来消息,元夫人今儿一早,突发恶疾,暴毙身亡。”
任素言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颤声问道:“怎么可能?昨晚我还见过元夫……”
任素言忽然察觉到了哪里不对,昨晚夜访,她并非秘密前往,整个元府的人都知道。她昨夜才见过元夫人,元夫人便暴毙身亡,这分明是有意栽赃,挑拨元府与硕王府的关系。
皇帝才遇刺,宣祁放进宫问罪,元夫人便于家中暴毙。
这恐怕就是皇帝与大历的交易了吧。皇帝帮大历对付突厥,大历帮皇帝对付硕王!
灵莺有些为难道:“元府派人来请,请您往元府去一趟。”
任素言没有丝毫犹豫,低声道:“好,我去换身衣裳。”
“任姐姐,看他们的样子,恐怕是来问罪的。你要不要和王爷商量一下。”灵莺担忧道。
“王爷要进宫,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灵莺,你去衡王府去请灵姑娘,云夫人暴毙,必定是中毒而亡,灵姑娘对毒药颇有研究,让她去查验尸体,说不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可是,任姐姐……”
“你放心,秦云天会在暗中保护我,不会出事。”任素言安慰的冲她笑一笑。
灵莺无奈,只得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