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魏彤生辰那日,魏府里聚齐了满京城的官家夫人,小姐。魏府更是请了戏班子来为魏彤贺寿,好不热闹。
一到宴席前,李夫人便与旁府的夫人们寒暄去了,李惜芙则拉着她跑去寻了今儿的“寿星”。
“彤彤,这是我给你生辰礼物。”李惜芙兴冲冲地把一个精致的礼盒递给她。
魏彤惊喜的问道:“这是什么啊!”
李惜芙腼腆的说道:“是我绣的帕子。前几日,母亲从苏州请了个绣娘来,我便跟着学了几日苏绣。学艺不精,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不要嫌弃。”
“你的绣工向来是最好的。眼下刚学了新绣法,便先给我绣了帕子,我心里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魏彤并没有打开盒子,只是递给身后的婢女收好,目光明亮的朝她们身后,宾客入口望去。
今天她穿了一件紫底百蝶袄子,系了兔绒毛领,裙子是米色缎子清荷裙。今儿自清晨便洋洋洒洒下着大雪,堂前虽生着暖炉,仍不算暖和。她的手里拥着个暖炉,鼻头发红,亮晶晶的眼睛光彩流溢,十分可爱。
意识到她的目光,李惜芙打趣道:“你朝门口看的眼睛都要直了,可是在等哪家的少爷?”
魏彤顿时羞红了脸,连声反驳:“呸呸呸,我哪里往门口看了。”
说着,她把李惜芙往宴桌前推:“你快些入座吧。今儿人多,我怕顾不上你,你只管尽兴就好。饭中会有个诗词会,爹爹将从边境猎回来的火狐皮拿来做彩头,到时候可好玩了。”
李惜芙“哎呦”了一声,双眸放光:“火狐皮?有多大?”
“说是只活了快百年的老狐,一张皮可以做两件斗篷呢。”魏彤回答。
李惜芙回眸抓住任素言,开心道:“邱雪姐姐,近日我总瞧你惧冷。我哥哥一到冬天,也总难熬。不过咱们把这张火狐皮赢回去,给你们做两件斗篷御寒。”
任素言淡淡笑着点了点头,忽而觉得身侧一道灼热的目光朝她射来。她对上那人的目光,微微颔首示意,傅琮这才移开眸子。
“彤彤,那什么诗词会是怎么个玩法?”李惜芙问道。
魏彤笑着回答:“两人一组作诗填词,最后由在场的宾客们评,谁做的最好,这张火狐皮便给了谁。”
李惜芙兴奋的说道:“彦王哥哥最善作词吟诗,一会儿我喊他与我一组,准能赢。”
她显然是忘记自己还与傅彦在赌着气。
魏彤的笑容逐渐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任素言淡漠的瞥了她一眼,拉着李惜芙半哄着往席间走去。
魏彤似乎被任素言的目光给震慑住,脸几不可察的红了一片,似是在为自己嫉妒的心理感到羞耻。可她转念一想,父亲之所以大肆为她操办这个生辰宴会,就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让她与彦王能够出双入对,为日后请皇帝赐婚,朝中也有说臣。
若是傅彦与李惜芙一起,岂不是没有她的光彩了?
可傅彦如此疼惜李惜芙,若她要,傅彦定然会与她一组,为她搏那张狐皮。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里头就有阵酸意飘忽而来。纵使她身为主家,既拿出了宝贝做彩头,便没有再比赛的道理,也想做那个站在傅彦身畔,与他吟诗作词的人。
恰时,傅彦登堂而入。
李惜芙心里想着那张狐皮,一心想要才学出众的傅彦帮她夺得狐皮,哪里还顾得上前几日的别扭,望眼欲穿,终于盼了他来,兴奋的挥起手:“彦王哥哥!”
傅彦瘦的两颊都陷了下去,颧骨高凸,身形愈发显得单薄。听到李惜芙的呼唤,他黯淡的眸子有一丝光亮,迅速在人群中搜寻着她的身影。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笼罩了他的目光。
而任素言也拉住了准备往跑向傅彦的李惜芙:“你不要莽撞,让人觉得咱们国公府失了规矩。”
语罢,她也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极其勉强,忙补了一句:“今儿是魏小姐的生辰,彦王殿下必有礼物相送,你且待他送上礼物后,再来与你说话。”
“彦王哥哥已经送过彤彤生辰贺礼了。”李惜芙被她拉坐下,望着不远处的人影,只觉得魏彤的姿态十分羞涩,不由眯起了眼睛,一副“我懂了”的模样,望向任素言:“不过彦王哥哥自然有些话,要与彤彤说。”
傅彦与魏彤不知说了些什么,片刻后,魏彤心满意足的去招待别的宾客,傅彦也迈着矫健的步子,朝她们的方向走来。
“惜芙,怎么了?”傅彦走到她身边,微微躬身,作倾听状。
“你可知,前几日你实在把我气得不行。”李惜芙撅起嘴巴,嘟囔道。
傅彦半蹲 子,讨好道:“都是表哥的错。你瞧,我本来准备去瞧你来着,都走到你的别院了,碰见了邱 。她说你发了好大的火,吓得我不敢再去招惹你,只得灰溜溜的回府了。眼下你若消了气儿,我日后就常去府上,让舅母给我做糕点吃。”
李惜芙撇了撇嘴:“我们一家上下担心你担心的不得了,你无事了,却不知道去府上报个平安。爹爹你也不见,我你也不见,彦王哥哥,你为什么躲着我们?”
傅彦把唇抿成一条线,似是挣扎了半天,才挤出一丝苦笑。
好在李惜芙是个心大的,也没准备多追究,她眼珠一转,摆起派头:“魏将军今日备了火狐皮做彩头,要两人一组吟诗作词,优胜者夺得彩头。你若是帮我夺了那张狐皮,我便不与你计较了。”
傅彦闻言,目光有一瞬的怔忪,只把唇抿的更近,一言不发。
任素言的目光幽幽望向不远处的魏彤。
见傅彦始终不作声,李惜芙不由有些不悦:“你难道连帮我夺张狐皮都不愿意吗?”
“惜芙,表哥已经答应魏小姐,一会儿要与她一组。”傅彦如鲠在喉,缓缓站起身,朝任素言拱手行了一礼,便黯然离去。
李惜芙微微蹙起秀眉,目光有些不解,她问任素言:“这不是魏府设的彩头吗?为何彤彤还要夺?”
她的眉眼逐渐显得不悦:“我要彦王哥哥帮我夺狐皮,帮你们做狐裘御寒,她是知道的,怎么还要与我来抢?”
任素言淡淡一笑,替她斟满茶水,道:“魏小姐对彦王有意,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自是看出来,巴不得她能嫁入彦王府,成为我嫂嫂呢。”李惜芙回道。
“今日这宴会是为庆祝魏小姐的生辰。她是主,我们是客。若她也参与了诗词会,却没有拔得头筹,却是你借着彦王的才学赢了彩头,岂不是咱们喧宾夺主了?”任素言提点她道。
李惜芙真诚的点了点头,别无他想,颇是愧疚的说道:“是我考虑欠缺,一心只想着为你和哥哥赢一张狐皮回去做斗篷,却没想到这一层。”
任素言将茶水推到她面前,眸光再一次淡淡地掠过不远处的魏彤,道:“若是魏小姐与彦王殿下在这么多王公大臣面前一起露脸,男才女貌,你的心愿很快就能达成了。”
李惜芙眸光晶亮,她生性纯良,对人鲜有防备,她显然没想过身为主家的魏彤,为什么要参加这次的诗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