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素言不知道她究竟是如何戴上的佛珠,知道从佛殿走了出去,看到李夫人徘徊的身影才回过神来。
李夫人见她出来,急忙迎了上来:“雪儿,感觉如何?”
“寺庙若真那么神,皇上也不必养太医院了。”任素言打趣了一句,笑道:“大师说我有心魔,已然驱了,风寒之症,还需继续吃药。”
李夫人点了点头,叹声道:“我这也是病急乱投医。既然惠忠大师说你心中魔障已消,明日我便派人送你回府,再养上些时日,且看看会有好转否。”
冷风一吹,吹得嗓子泛痒痒,她禁不住咳了两声,苍白的脸颊因这急促的咳嗽,才显得有些红润的光泽。
“一入夜,这里寒气更甚。咱们回房吧,不要在这儿吹冷风。”李夫人催促道。
两人才回到房中,彦王便匆匆而来。李夫人见他,诧异了片刻,但听彦王是来给任素言送药的,才放下心来。
“彦王的好意,我心领了。”任素言见他神色匆匆,便猜到了他是来提醒她咄咄提防文建德,意有所指的说道:“你且安心回房歇息,我不会有事的。”
文建德是个怎样猴急的性子,任素言略有了解。他自然知道越晚动手,自己的目的和势力就会被摸得越清。所以他一定不会等到自己在暗处的人马,被他们摸清后,再动手。
就算他知道她一定会提防她,也会选在她警惕性最高的今晚动手。
毕竟她再警惕,也抵不过他来势汹汹,人多势众。
彦王不知道她究竟有什么对策,竟然这般泰然自若。放下药后,他走出房门,终究没能安心,纵身一跃,跃上房顶,打算就这样守着 。
等到夜半之时,果然有了动静。
他站在青瓦上,惨淡的月光映照着大地,那些蛰伏在黑暗中的人影蠢蠢欲动。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双目灼灼,居高临下的望着四周。
刹那间,一道白光闪过,厉风一扫,他忙侧过身,利箭擦着他的睫毛,呼啸而过。他还未站稳脚步,只听风声嗖嗖,对面的大榕树上几道黑影转瞬就站到了他面前不远处,点瓦无声。
不待他反应,那些人便手持长剑,带着腾腾杀气,朝他刺来。
傅彦身手敏捷,躲过来人的攻势,纵身跃下房顶。他趁机将手指放在口中,吹了个响亮的口哨。
在灵法寺外时刻待命的彦王府侍卫得到信号,纷纷手持刀剑,悄无声息的 了进来。
两拨人马顿时纠缠在一起,一时刀光剑影,铁剑相撞时清脆的响声划破天际。
寺庙里好似没有人发现这处的异样,仍是一片寂静。
李夫人被外头的声响惊醒,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睛,问身畔的任素言:“雪儿,我怎听到外头有动静。”
任素言轻声安慰:“外头没有动静,可是您做噩梦了?”
“没有吗?”李夫人狐疑,正要起身,任素言顺势轻咳了两声,李夫人忙帮她掖了掖棉被。
她低声道:“干娘快些歇息吧。”
李夫人点了点头,在黑暗中微微拧起眉头,终是重新躺了回去。
外头一片血光,低声横七竖八躺了不少尸首,剩下的人仍在厮杀,招招致命。文建德这次是下了狠心,带的暗卫都是死士。那些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而来,彦王的人马很快就招架不住。
正在双方打得不可开交之时,一个黑衣人盯紧了彦王拼死护住的那扇门,仅露出的两只眼睛,寒光乍现。说时迟,那时快,这人像是一道闪电一般,冲了过去。
黑衣人走进房内,将刀剑的叮噹声抛之脑后,双眸紧紧盯着面前的床榻。只见床榻上的人背对着他,似乎睡得正酣。
他举剑,缓缓走近,眸光泛着恶毒的精光,藏在黑巾下一的脸颊拧着丑陋诡异的笑容。
“今日,就用你的血,来祭奠我大哥和小妹的在天之灵吧!”
说着,他举剑朝床榻上砍去。
剑 砍下,带着要将人头颅整个砍下的力度,几乎触到了床上人的耳畔——
就在这时,躺在床上的人,似是早有预备一般,一个翻身,躲过这致命一击。
那人手中的剑,结结实实砸在了床上,年久失修的木床,“吱呀”一声,终于不堪这沉重一击,断成两半,带着绝望的怒吼,朝地面栽去。
床上之人一个鲤鱼打挺,在床倒塌之前,跃身而起。一道寒光从他袖中滑落,似是一把折扇,而自扇柄处,滑出一条细长,锋利的软剑。
他斜坐在窗棂上,一只脚踩在倒塌的床边,弯起那双摄人心魂的桃花眼,声音轻佻又鄙夷:“三少爷,应当认得我吧?”
窗外的乌云不知何时消散了一些,似白绸般的月光倾斜下来,打在他的脸上。
双眉似剑,眸眼弯弯,微勾的唇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
文建德当然认识他,大岳硕王,曾让他的表哥琮王殿下,落荒而逃的人。
他此刻已经杀红了眼,全然不顾面前之人的身份,满心都是被耍弄的愤怒,举剑劈了过去。
他命人盯紧了这个房间,从未见那女人和李夫人离开过这间房半步,为什么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却是硕王。
那种被玩弄的愤怒,令他彻底昏了头,出手时,招式都万分狠辣。硕王不慌不忙地躲过他的招式,软剑一次又一次,抵在他的胸口,脖颈,乃至眉心。
梁佑臻像是捉弄他似的,每一次只要再使些力道,便可以要了他的性命,可他偏偏就此收手,和他展开新一轮的纠缠。这样的做法,可谓是满满的羞辱意味。
文建德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双目狰狞,出招愈发狠辣,竟有些不要命似的打法。
而在对面的房间中,李夫人被外面的打斗声吵得心慌,她觉得这声音很真实,绝非是自己在梦中听到了,按捺不住,就要起身。
”不对劲儿,外面好像真的有动静。”
任素言见状,也跟着起了身,淡声道:“我好像也听到了。我陪您一起去看看。”
说着,她下了床,为李夫人和自己各披上一件狐裘,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