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素言就是想腌臜他。
硕王坦然一笑,缓缓拉起她的手,甚至俯首吻了吻,道:“本王这一颗心,早就交给王妃。若是仅仅为了得景城军心,便娶了初月姑娘,岂不是既负了王妃,又耽搁了初月姑娘。”
任素言浅笑,拉下他的手,淡声道:“为了王爷的大局,素言并不在乎。”
“可是本王在乎!”
他眯起眼,空气中似乎充满浓情蜜意,张初月瞧见这一幕,只道:“初月先退下了。”
语罢,她便走了出去,顺便掩上了房门。
候在门前的丫鬟,见她出来,立马迎了上去,道:“小姐,怎么样!”
“你见过一个女人,撺掇自己的丈夫纳妾的吗?”初月问丫鬟。
那丫鬟不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问,却还是老老实实回答:“男人想纳妾的多,女人撺掇丈夫纳妾,这女人是不是脑子不好使?”
初月顿时眉开眼笑,喃喃道:“就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本小姐的眼睛。北境我去定了!这个王爷,我也要定了!”
房内,硕王眉眼阴沉,盯着任素言冷声道:“你想做什么?”
“帮王爷收揽军心。张大人乃清廉之君,在景城颇具威望,在景城的军中亦是如此。王爷入北境,不就是为了得兵权吗?你娶我,不也是为了我的身份,可以帮你在军中招揽人心吗?如此,娶张大人的女儿,对王爷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任素言不慌不忙的回答。
语罢,她将要起身,肩头却突然被他按住,以极大的力道,似乎想把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既然你这么想,那麻烦日后这戏演的逼真一些,到了北境也请你告诉任大将军,你与我乃是情投意合,结为连理。否则,你对我,丝毫用处都没有!”
任素言一愣,对他这一阵无名火感到莫名其妙。不过他说得倒也对,若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并非情投意合,也不会有人把他当做任大将军的女婿敬重。在军中,就算你是王爷,那些士兵表面听你的,心里也会不服气。她知道硕王在担心什么。
于是回答道:“以后的戏,我会配合王爷好好演,绝不再像今日这次!”
硕王淡漠漠的看了她片刻,双手缓缓松开,瞥向整洁的床榻,道:“不知今夜,王妃是想与本王同衾而眠,还是……”
“灵姑娘说需要一些药,军中未必会有。我会与青支去采购药材,再把一些药材打磨成粉,方便携带。王爷身负重伤,应当好生歇息,夜里我便不回来扰王爷清梦了。”她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房。
北境战事迫在眉睫,两军交锋必有伤亡。高灵深谙医术,懂得不少怪方子,恐怕军中的大夫都不及她。因为她用的药方异于寻常大夫,故而需要的药材也不常见,军中未必有。
她便想趁着在景城的时候采购些药材,任素言自告奋勇将差事揽了下来,她没拒绝。
景城虽土壤贫瘠,粮食收成一向不好,却是大岳行军的要塞,故而虽比不上国都繁华,也称不上穷乡僻壤。
青支跟在她身侧,忿忿不平:“王妃出来采购药材,灵姑娘却在府上休憩。无论怎么说她是下人,您是主子,她怎么能命令您做事!她自以为得王爷心,可若真得王爷心,王爷又怎会不给她位份。”
“灵姑娘不是坏人,只是行事乖张了些。王爷不在意,我们更不用在意。何况采购药材,是我主动请缨。”任素言轻声道。
高灵,高钟是硕王的心腹,如今硕王尚不知是敌是友,高灵他们自然也称不上敌人。她的敌人,估计这会儿在国都正急得跳脚,想尽办法,让硕王此行有去无回。
况且,她出来采购药材,是为了做别的事。
青支见任素言这样说,只得讪讪闭了口。
待到药铺,把需要采购的药材名单递给掌柜的,趁小厮称量的时候,她吩咐青支等候,独自出了药铺,顺着大路,往尽头走去。
行至尽头,转了个弯,第一眼望去是棵粗壮的柳树,第二眼便望见了一处矮屋,房前挂着一块被风雨侵蚀的近乎看不清字迹的牌匾:名安堂。
离船之时,祁放说他在这里放了个锦囊,让她来取。
祁放这个人很怪,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可他偏偏不说,偏偏不讲,仿佛在等待着时机。每当时机成熟时,便抛给她一个有用的重要信息。
任素言起初对他的确有防备,奈何他的消息次次都千真万确,她不得不信祁放真的在帮她。她想不透的是,祁放为什么,他图什么?
未等她上前敲门,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穿素麻布长袍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
她走上前,拱手道:“可问此处能否寄信?”
那青年狐疑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姑娘要往哪里寄?”
“北境!”
她摸向袖口,掏出早已写好的书信。正欲递给那青年,却是从矮屋顶跃身而下一殷红的身影,她未有防备,手中的信已经被那人夺走。
高灵倚在柳树上,身姿似弯柳,眉眼如清风,笑颜似暖阳。
“王妃是要往北境送什么消息?”她漫不经心的说着,纤纤玉指已经抽出了两张信纸。
任素言不言,由着她看完,投过来疑惑的目光后才说:“一封家书而已,不知灵姑娘看出来什么了吗。”
这封信里并没有不利于硕王的信息,甚至任素言在信中讲明他们曾遇到伏击的承林军,而硕王并未派人把遇袭的消息送去国都,通篇都是在为硕王讲好话。
“齐大人已经赶往北境,这些事,他会向大将军说。”高灵道。
任素言莞尔一笑道:“齐大人的话,大将军不一定听,而我的话,大将军却不会不听。”
高灵站直身子,朝她走来,把信递给她:“那我就不叨扰王妃了。”
任素言颔首,看着她离去。从一出府,她便察觉有人跟踪,这封信是提前备好的,没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场。
她将信塞回广袖,淡淡朝青年道:“祁公子在此处留了东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