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热闹,零食糕点,胭脂水粉,杂玩儿趣物,一应俱全。
任素言与梁佑臻各怀心事,任闵监管公主的安全,唯有梁璨全心全意的在逛儿。
梁璨一路走,一路买,碰到什么稀奇零食都要买一些尝尝。有吃有喝,就这样逛到了天黑,也不觉疲惫。
眼看天色近晚,任闵忍不住劝道:“公主,该回宫了。”
梁璨正在看几个人玩杂耍,只见其中一人朝人群挤眉弄眼一番,伸手往嘴里放了一把什么东西,再张嘴,一个火柱喷涌而出,举座叫好。
她正看的目不转睛,闻言顿觉扫兴,面色上有些不高兴。她转过头,眼巴巴的望向梁佑臻:“我还想再玩一会儿。”
梁佑臻无奈的叹了口气,笑道:“那咱们就寻一处酒楼,用过晚膳,我再送你回宫!”
梁璨拍手叫好,任闵碍于身份,也不好说什么,只得跟在身后,随他们去了。
四人继续往前走,忽见大路一旁各式店铺中一栋酒楼格外显目。
画栋飞云,极其奢华。门前站着不少装束 的女子,环肥燕瘦,各有风姿,阁楼上也有女子倚栏探身,摇着手中的丝帕,朝路上的行人招呼。几位女子一凑头,对路过的某位俊郎指指点点,目光 ,时不时发出一阵如娇莺初啭般的哄笑。
梁璨从未见过这般景象,一时好奇,抬眸看向牌匾,喃喃道:“环燕楼”,她看了眼门前的那些伸着帕子招揽客人的女子,笑道:“这些小姐姐好生漂亮啊!”
她转过头,朝任闵道:“任大哥,我们进去看看吧!”
任闵霎时间红了脸,急忙拱手道:“小姐身份尊贵,不能踏入这等风尘之地。再往前走走,便有正经儿酒楼。”
梁璨的目光流露失望之意,却听耳畔一阵轻柔的声音响起:“璨儿,这种地方只能男人进,女孩子是不能进的。”
她面露不解,愤然道:“什么酒楼只接待男客,真是奇怪。同为大岳的子民,男女又有何差?”
“小姐,此处的确只接待男客,女子不得入内。我们大可往前走两步,寻处食肆。若小姐对这里好奇,可以请公子讲给你听。”任素言浅浅道,她口中的公子,自然是梁佑臻。
梁璨眼睛一亮,揽住硕王的胳膊问道:“好哥哥,这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光景,璨儿真的不能进去看看吗?”
硕王盈盈笑开,像是没听到任素言话中的讽刺之意,只答:“有乐人奏歌,舞姬卖舞,喝酒吃肉,无非这些。”
“听起来像是宫中的宴会一般,那着实无趣。”梁璨摇了摇头,决定不去这个地方。
一侧的任素言听到硕王的解释,不忍讥嘲:“怕不止这些,否则为何公子会常常光顾,流连忘返呢。”
任闵皱眉,道:“素言,不得无礼。”
两人的气场暗流涌动,任闵也忍不住紧张起来,这硕王从来就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唯有梁璨浑浑不觉,揉了揉肚子,道:“哥哥,我饿了。”
她这一句话,打破了僵局。任闵不由松了口气,道:“在下这就带小姐和公子去食肆。”
等到食肆,找了一雅间而坐,静静地等待着小二上菜。
街道的喧哗热闹声遥遥传来,小小的雅间里却是杳然无声,静若无人。
这个是很尴尬的组合,任府在朝上站队太子,任闵如今和硕王共处一桌,总不能讨论朝事。梁璨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气氛怪怪的。纵使年幼的她也看得出来任闵对硕王隐隐的敌意。
她不懂朝堂的复杂,只打心底觉得她的皇兄不能与任大哥交恶,于是主动跳出来活跃气氛,天真的问道:“皇兄,方才那环燕楼究竟有何神奇之处,为什么阿言姐姐说你尝尝光顾,流连忘返?”
硕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任素言却气定神闲的品着茶水,好似梁璨的问题与她无关。
尴尬的神色只一瞬,他便又换上了一贯的笑容,道:“环燕楼里佳人众多,自古才子爱佳人,皇兄常常光顾,又有何不妥?”
恰时小二端上一盘红烧驴肉,任素言伸手将盘子往他跟前移近一些:“这道菜,王爷多吃些。”
梁璨不明白这其中深意,硕王和任闵是男人,自然晓得任素言是何意。任闵忍不住喝道:“素言,王爷面前,不得放肆!”
硕王不慌不忙的抬起筷子,似是无意道:“令妹平日比这儿更放肆,任统领若有心,还望回府好生管教管教!”
任闵脸色一沉,他只知道妹妹被硕王救过几次,却从不知道她与硕王竟已经走得如此近。心里担忧,一时失语,只顾闷头喝茶。
菜几乎上齐,梁璨欢呼一声,便开始大快朵颐。雅间里气氛微妙,谁也没再打破那层平静。
突然“咻”的一声,一根铁箭直直的穿过屏风钉在梁璨刚拿起的鸡腿上。她手一抖,鸡腿带着箭矢跌落,顿时脸色惨白。任闵大惊,慌忙将她护在身后,警惕的看向四周。
任素言站起来,慢步走向屏风,伸手猛地一推,屏风倒地,惊出一声巨响。
屏风后是一扇窗子,从窗棂望去,对面也是一处食肆的阁楼雅间,并无异样。
在座的除了梁璨,都是习武之人。硕王身手不凡,任素言在父亲的寿宴上见识过,任闵是护卫皇宫的大统领,乃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可见此人的箭术多么高超。
梁璨躲在任闵身后,揽住他的胳膊,露出半截小脑袋,额头滋出斑斑汗珠,显然是被吓到了。
“任大哥,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臣不能,竟未能察觉,还望公主降罪!”
又是“咻”的一声,一道长箭如闪电般袭来,任素言微微侧身,伸手一握,那支铁箭被她紧紧握在手中,鲜血逐渐从铁箭与她的掌心之间涓涓流出。
梁璨见状,大惊道:“阿言姐姐!”
她欲要上前,却被任闵拉住,紧紧的护在身后。
任素言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抬眸朝对面的阁楼望去,坐在对面阁楼上的那个男子像是感受她的目光,缓缓转过头,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任统领护送璨儿回宫!”硕王从腰间抽出折扇,看了眼任素言:“走,一起打一架?”
才语罢,他便伸手扯住任素言的胳膊,一前一后跃出了窗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