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吾痛苦地用右手抓着胸口,脸色阴沉,匆匆忙忙地走向寝殿。寝殿门口守着的侍卫见苍吾满脸怒火匆忙回来的样子,有些诧异,不过人还算机灵,当即便反应了过来,虚扶了一下苍吾,低声道:“族长,您没事吧!”
苍吾推开侍卫的手,径直走入寝殿。才踏入寝殿一步,便看寝殿里有三四个侍女在寝殿里来回走动忙碌着,难免发出一些嘈杂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她们太过专注于忙碌自己手上的活计儿,并未发现他的到来。苍吾站在寝殿入口处,看着侍女们匆忙地走动,胸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压住,只觉血液全都逆流涌进了脑子,被岁月遗留下道道痕迹的脸因生气而涨红,血液在太阳穴处富集,疯狂地悸动者。脑袋仿佛快要裂开了一般。
他使劲地压抑住胸中的怒火,却还是无法抑制住,朝着侍女们暴吼道:“你们这些人还在这里待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吾滚出去!”怒吼声把在场的侍女全都惊到了,她们没有想到族长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不禁有些诧异。连忙俯身,清道:“是,族长。我们马上下去。”不知是何缘故,族长今天发那么大的火。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们一口大气也不敢喘,就怕惹得苍吾一时不快,把火气往她们身上撒,到头来还是自个儿受罪。所以还未来得及打理好一切,一听到苍吾的话后,心中不禁有些小庆幸,低着头,整齐地排成一列,脚步匆忙地从苍吾侧边退出门外。路过苍吾时,只觉身上冷汗连连,走出苍吾的寝殿后,还未放松下来,拔腿就向远处走去。仿佛苍吾的寝殿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恨不得自己能再走快些,好远离那里。
门口留守的侍卫看着侍女退出门外后,没过多久人就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禁望着她们,心中闪过丝丝的羡慕之情。却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想到苍吾满带怒气的样子,心中打着鼓,隐隐有些不安。想与那些个侍女一起离开,可苍吾又并未发言让他们离开,可也没说让他们留下呀。这下就有点麻烦了!他们两个相互对望,都看出了对方眼睛里的纠结,互相同情起来了。他们不禁在心中默默感慨道,为何今天是他俩值班呀,这次值班竟遇到了这倒霉事,实在是烦人!尽管心已随离去的侍女们一起离开了,可他们的脚却是一步都不敢挪出去。族长的手中可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呀,若一不小心再惹到了族长,那小命就可能不保。他们俩何去何从可都依托与苍吾的想法呀!望着早已远去的背影,心中安安羡慕。
苍吾待侍女们退下后,保持着先前进门的姿态,对着门口留守的侍卫沉声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留下吧,记住,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再传令下去,若无要事,任何人不得打扰吾。”说完,掠过侍卫便走进了寝殿。
两人也是精明的人,看到苍吾这个样子,他们丝毫也不敢造次,忙答道:“是的,族长!”听从苍吾的话,待苍吾进去便将雕刻着华丽纹路的门给阖上了,生怕出半点差错,让苍吾的心情越加不好再找他们开刀。
苍吾进入寝殿,胸口的疼痛越加厉害,神色越发难看,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灰白的鬓角根根青筋踊跃。他坐到软榻上,用手重重地抓住胸口,胸中的闷痛才得到了轻微的缓解,可这终究不能治本。一想到方才君忆陌手里拿着灵蟒皮、犀牛角、万年灵芝三件宝物,还有南亁王那老贼开怀大笑的样子,心中更是烦躁不堪。再又想到自己即将到手的夺帝机会就这样被君忆陌那小子给破坏了,心中的闷气郁结。
苍吾越想心情越加烦躁,脸上的肌肉猛烈地颤动着,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双眼闪烁着无法遏制住的的怒火。这时,他只觉得喉咙里有一股腥甜传开,“唔……”的一声,一口心头血便从口里喷了出来。喷在了用丝丝金线缝制而成的暗黄色地毯上,一大摊血红的鲜血漾开,似在暗黄色地毯上开出的一朵朵鲜艳娇媚的曼珠沙华。血迹慢慢地被毯子吸收了一小部分,却还是残留下了一大片的血红。
苍吾看着地上的这摊血迹,心中的怒火并没有得到完全的释放,一不小心瞥见案桌上摆放着的精美饰品。有东离国使者奉东离国王带来给南亁王的邦交礼物,独产自东篱沙漠地带里的玫瑰晶石,经过南乾果最著名的雕刻艺术家,花费整整两个月,精心雕刻而成的玫瑰石观音座。还有北鲲国赠与南亁王北鲲国的特产南海夜明珠。当然还有其他东西。
苍吾看着这些饰物,想到南亁王那老贼转手便赠与他的那副丑态,瞳孔以可见的速度收缩着,脸上股股青茎清晰可见,怒火中烧,毫不留情地用宽大的衣袖将它们狠狠地拂到地上。刚触到地,那些脆弱的饰品便破碎开来,发出一系列霹雳哗啦的破碎声。有些材质坚硬的,触到地板,发出阵阵闷响,表面却丝毫没有受到损伤,依旧完好如初。
苍吾摔了东西后只觉心中有一丝一毫的畅快之感,以此便一发不可收拾。他将名师绘画制造的画屏推倒到地,脸上露出魔怔的笑。他就这样毫无顾忌地摧毁着室内的一切。他的脸色涨红,嗓子由低到高,脖子涨大,“啊……”的一声惊叫传开。只觉心中的气散了一些,于是便不是地发出几声畅快地怪叫,那是如疯子一般的大叫,刺得在外守着的侍卫心里一阵发虚,不禁想要逃离此处。可是,他们不敢违背族长的命令,族长要他们在这里守着,他们就必须守在这里。
屋外,一名身着暴露的女子携着一名侍女,扭着腰肢,一步一步寝殿走来。越走越近,只觉是一位美人。这人儿越走越近,两名侍卫这才看清她的容貌,一头如缎绸般光滑的乌发挽成发髻,头上插着几支步摇,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晃动。细长的柳叶眉,一双丽目顾盼生辉,小而略微挺翘的琼鼻,脸上涂抹着些许脂粉,柔嫩的雪肌如冰似雪在红色的薄衫下若隐若现。看起来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可谁又能想到,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呢!
这不就是族长的侍妾之一——红衣吗!因她身为喜爱红装,故族长便赐她新名,曰“红衣”。料想,红衣身段可是极好,细细的柳腰不盈一握,胸前更是波澜壮阔,呼之欲出。两名侍卫不由得有些看得痴了,随即便反应过来了,将目光略微收敛。虽说这姬妾颇有几分姿色,但好歹也是族长大人的人儿,他们可没有贼心去肖想她啊。就算是有这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红衣迈着标准的莲花步款款走来,娇声问到:“两位小哥,族长这是怎么了?怎么今个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寝殿里?”毕竟是主子,两名侍卫连忙行礼,道:“回红衣侍妾,我等也不知道为了何事!”“那不知小哥可能容奴家进去呢?”“这……恕难从命,族长交代,任何人不得入内。”红衣朝着二人抛了个媚眼,“小哥,就容奴家进去吧,”伸手指了指侍女端着的案,“这可是奴家精心为族长煲的清心粥……”说完,眼神向地上看去,长长地睫毛蝴蝶翅膀般扑闪,泫然欲泣,看得两名侍卫好不怜惜,忙道:“想来是你的话,族长应该也不会怪罪的。”说着便推开了房门,退到一旁,容红衣进去。“那就多谢两位小哥了!”红衣微微俯身,轻声道。
起身,便要步入寝殿,同红衣一起来的侍女也欲与她一同进去,可是侍卫当即拦住了她,“恐怕她不能进去吧……”听到这话儿红衣翩翩转过身来,走到侍女面前,接过案,“那奴家就自己端进去吧。”
端着案便步入寝殿。待到红衣进去后,侍卫便拉过门轻轻地阖上。屋内一片寂静,苍吾已经停止了发泄怒火,现在也不知在做甚。
红衣端着案,看到室内一片狼藉。瓷器碎的满地都是,桌椅板凳也翻到在地,土黄色的地毯上还残留着些许血迹,窗棂都紧紧地封闭着,外面的光只能透进来一点。总感觉身上有种凉飕飕的感觉,仿佛是被什么凶猛残暴的野兽所盯住。环顾四周,可却没见到苍吾的身影,于是便轻声唤道:“族长,你在哪里呀?奴家给您送清心粥来了。”红衣站在寝殿正中央,心中不好的感觉越盛,可一想到,自己进都进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大着胆子朝珠帘后的软榻走去,“族长,奴家听说君忆陌他们一行五人顺利的通过了此次比赛,还夺得了本次比赛的头筹,带回了灵蟒皮、犀牛角、万年灵芝三件宝物,不知这些宝物到底有何用处?看来南乾国还是人才济济嘛,这个君忆陌也着实厉害,不愧为南乾的第一大将!”
红衣撩起珠帘,看到软榻上没有人,族长到底到哪里去了呢?她心中迷惑,转身,继续道,“族长您也就莫要气了,不过就是一次比赛罢了。”猛的一个人闪现在她身前,“嘭”的一声,案上的粥便撒到了地上。待红衣看清此人后,顿时松懈了下来,原来是族长呀。脚一阵发软,差点瘫倒在地,还好自己支持住了,不然的话,一定会摔得很惨。正当红衣完全松懈下来后,苍吾突然凑近,与她面对面,鼻尖几乎要碰到了一起。复而苍吾又向后倒退了几步,伸出,如鹰爪般的手狠狠的抓住了她的脖子,勒得她有点喘不过起来。红衣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苍吾,满脸的震惊与恐惧。
苍吾用手紧紧地勒住红衣的脖子,熊熊的烈火在他浑黄的瞳孔里燃烧,似是要把世间的一切事物都燃烧殆尽。苍老的脸上青筋显露,干柴般的手将红衣缓缓提离地面。
这还是族长吗?红衣满脸惊恐的看着苍吾,葱玉般的手拼命地想掰开苍吾抓住她脖子的手,“族……族长……您是怎么了……我是……红……红衣……呀!”苍吾现在已经怒到了极点,原本甩完东西大吼过后,心情稍微得到了缓解,可红衣千不该万不该在他面前提起“君忆陌”这个名字!他现在几近发狂,管她是谁呢!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送下地狱,以泄他心中的愤恨。
红衣感觉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发花,已经喘不过气起来了,力量在体内迅速流失,白皙的脸渐渐变成青紫色,她慢慢地停止了挣扎,脑袋一偏,双手无力地垂下,昏死了过去。苍吾见她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随手便把她扔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