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表衷心之余,三人都百感交集,一时间都无人言语。
忽而,向瑞奇想起了什么,便向夙子懿道:“只是向晋华那边……”
“对啊!”向桃心连忙附和,“向晋华早就跟你结了梁子,这次怕不会就这事大做文章吧?”
夙子懿莞尔一笑,“整个帝休王朝上下都知道我夙子懿和向家不合,这次如若让世人知道,连他向家的子嗣都不愿与他同仇敌忾,怕是可能于我更有利。”
转而看向向家兄妹宽慰道:“这事你们大可不必担忧,我自会去跟向晋华周旋。”
见此时天色尚早,夙子懿便当即命人备马,前往向家府上。
向瑞奇、向桃心二人担忧地齐齐目送她上马离去。
到了向家大门下,夙子懿让人进去通报,这才开始准备着说辞。
这事既牵扯到向晋华乃至整个向家的名声自尊,又关系到向家兄妹的何去何从,既要保全向瑞奇和向桃心,又得做到不用与向晋华撕破脸。说岔了可能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必须得好好斟酌,从长计议。
这边夙子懿低头沉疑间,不多会儿,通报的人便出来回话,道向晋华在花园纳凉亭恭候。
夙子懿点点头跟着进去了:“劳驾。”
向家不愧富甲一方,着实阔绰,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走到花园处还颇花了些时间。
夙子懿远远看到向晋华正坐在亭中品茗听曲赏荷花,一边站着两个小厮在扇风。心里略微不以为然。
待夙子懿走近前,作为主人的向晋华站起来迎她,布满褶子的脸上那双眼睛极力掩饰着贪婪,连连道:“夙将军,快,这边请坐!”
夙子懿只是冷淡地点点头便入座。
向晋华随即挥退抚琴的几个婀娜多姿的歌伶和一旁站着伺候的小厮。
原本还挺热闹的凉亭内只剩各怀心思的向夙二人。
风吹荷叶,水面上荡起一层涟漪。各色被喂得肥大的锦鲤不时聚集着游过或跃起。
向晋华当然知道夙子懿为何而来,却佯装不知,只是稳稳地将茶杯推到夙子懿面前:“夙将军,来,新进的信阳毛尖,尝尝吧!”
夙子懿暗骂真是个老狐狸。面上却看不出情绪,颔首接过茶却只用手指似有似无地摩擦着杯沿作思索状,装作及其为难的样子开口:“向大人,我此次前来叨扰,其实是关于你早先与我商讨的问题……”
“哦!”向晋华也故作恍然想起的样子,“莫不是关于我向家那两个遗子下落?”
“正是。”夙子懿答,“我已与向瑞奇、向桃心兄妹二人确认了,他们确为向家人。确凿无疑。”
“那甚好不过了,劳烦夙将军还亲自上门来告知。”
“只是……”夙子懿沉吟道,“向瑞奇、向桃心他们二人年纪尚小,童心未泯,怕是还想在外多游历,开阔视野。”
向晋华一顿,眸色微变,却笑道:“年纪轻轻有这心思,这确是好事呀。只是一直在夙将军府上叨扰,怕是多有不妥吧?”
夙子懿抿了一口茶,风轻云淡地说:“向大人言重了,他二人虽然偶有调皮,到底还是向家人,很是识大体,尤其是哥哥向瑞奇,颇有一番胆识,武艺不凡,假以时日肯定有所作为。向大人,这么看来,向家是后继有人了。”
向晋华哈哈笑了几声,“夙将军真会说话。看来我这向家的两个孩子是真把将军府当家了。”
“不敢不敢,”夙子懿摆手,“只是夙某向来在外闯荡的时间较多,他们俩也惯于跟着我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图个新鲜好玩,仅此而已,论其他我小小将军府是不敢和向大人比的。”
向晋华点点头,给夙子懿斟茶,又道:“既然犬子贪玩不愿归家,夙将军也如若不觉麻烦的话。那老夫再强求恐怕就显得太不通情达理了啊。”
夙子懿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只是低头品茶:“这信阳毛尖,茶色清透,口感纯正,回甘醇厚,实乃上品。夙某还未品过此等好茶,真是白在外闯荡多年了。”
向晋华笑笑,“夙将军真是识货,这茶是老夫日前从一个天瑞王朝来的商人那购得的。确实是我帝休罕有的好茶。夙将军若喜欢,老夫遣人送些到府上就是。”
夙子懿也不推辞,连连道谢。暗说那敢情好,反正不拿白不拿,带点回去给向瑞奇和向桃心两兄妹尝尝。
两人又天南地北侃了一通无伤大雅的,转眼天色已是微暗。
此时有下人前来通报说夙将军府上有人来找。
夙子懿知道肯定是向瑞奇和向桃心看自己久久未归,这才遣人来寻,便借口府上还有公务需处理,失礼告辞了。
向晋华表示理解云云,却也不多话,只是让人送客。
待夙子懿一走,向晋华就收起假笑,心里想道,夙子懿啊夙子懿,我真是小瞧你了,看来你笼络人心确实有一套,居然让我向家子嗣都对你忠心一片,甘心为你所用。
之后便唤来心腹。
来人一身黑衣,腰身佩剑,一言不发只是跪在了向晋华身侧等候吩咐。
向晋华此时面色凝重,唤了人来却不开口,只是暗下思量。
向家两个孩子回来自然好,不回来,若是还待在夙子懿身边,那也是是两个绝佳的棋子。现下就看这两颗棋子能否为自己所用了……向晋华也看得出来夙子懿对那两孩子的回护之意,真是可笑。我向家人居然和夙子懿搅和在一起,简直不像话!
向晋华沉吟许久不作吩咐,跪在地上的人却一动不动,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良久,向晋华心生一计,布满褶子的脸上霎时充满油光,褶子深处的小眼睛迸射出狠厉的光。
他沉声命跪地的心腹上前附耳过去,而后矮身附耳过去,低声地吩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