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万江夏以后,夙子懿心里还是闷闷的,总感觉要发泄一下,走在街上正好瞄到旁边的一家酒馆,便进去了。
“这位客官!你要什么?我们这儿有上等的女儿红,别处想讨也讨不来呢!”擦完桌子的小二一脸殷勤地跑了过来。
“女儿红就不必了,一坛忘忧醉。”夙子懿轻轻说道。
一坛?忘忧醉?小二一脸地不可置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客官,你说的是一坛什么?”
夙子懿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一坛忘忧醉。”
“多少忘忧醉?”这小二估摸着也是个二愣子,呆傻的属性让她忍俊不禁。
“一坛忘忧醉。”她提高了音量。
小二吓得不轻,边去后台边念叨着,“怪哉!怪哉!”
所谓忘忧醉,顾名思义,是专门为人们忘记忧虑而设计的,其目的是为醉而醉,度数自然是高得吓人。
像这样的烈酒,三碗便能撂倒一个壮汉。更何况像夙子懿这样看起来并不强壮的少年呢?
夙子懿最近心情确实不好,酒一上来她便倒了满满的一大碗,灌入腹中。她很生气云浮对联姻这件事的态度和做法,不明言拒绝万文怡和水新女王,留给她们希望和念想。可是,他明明和自己!是一对啊……
怒气中烧,她又倒了一碗酒。
她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也是,在国家和她面前,她自知自己的地位还是不及国家的。她不禁有些吃味。
一碗接着一碗。
“嘿!你知道吗?我们王朝的公主有可能会和帝休王朝的皇长子联姻!”坐在夙子懿旁边的一张酒桌的几个市侩讨论着。
看来,这件事都成了人们闲无聊赖时的谈资了。
“皇长子?那是谁?”
“云浮云公子啊!”
“莫非是那个被称作‘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帝休美男子?”
“当然是那位啊。我亲戚有在宫里做事的,这是他亲自告诉我的!你可要保密啊,别走漏了风声。”
夙子懿冷笑,流言就是这样产生的啊。
她的两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摇晃着站起了身,晕乎乎地转到了旁边的那张酒桌,腿向板凳上一翘,吓了那些人一跳。
“谁允许你们议论云浮的?我跟你们说,他不可能跟万文怡联姻的!”她不雅地打了一个酒嗝,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就算联姻了,万文怡也得守一辈子活寡!”
那几个人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盯着她,不过听到最后一句话,来了兴趣。
“这位兄台,你好像知道什么啊。跟我们说说呗!”
想着自己被云浮气得不轻,所以坑起他来也毫不手软,“传言说他有断袖之癖……那是真的!”
“什么!”这无疑是一个重磅新闻。
夙子懿放下脚,直接坐了下来,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桌上的碗一震。“我那命苦的弟弟啊,就害在了他的手里……”
听她一说,他们心下也明白了。
这位兄台的弟弟一意孤行要去帝休王朝闯荡,结果年轻气盛,没过多久就被抓进窑子去满足那些特殊癖好的人。他皮肤白皙嫩滑,就被云浮看上了!最后那叫一个惨啊!
“怎么会有这样的败类!”旁边的男人痛心疾首,深深地被她感动了。
夙子懿忘了自己今天坑了云浮多少把,模糊的眸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心满意足。然而脸上还是保持着义愤填膺的表情。
天渐渐昏沉,如墨一般粘稠。没了月亮的雕饰,满天的星星失去了主心骨,显得一片单调甚至有几分可怜。
掌柜的终于算完了一天的账本,忽的眼前一暗,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前。他跟打了鸡血一般,挂着谄媚的笑迎了上去。
“契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啊?还是以前的包厢吗?”
契御嘉本想答应一声的,眼睛突然瞄到了在那喝酒的夙子懿,便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她已经跟那些市侩混熟了。哪还有什么不近人情的神祗一般的气质?搁那儿划拳呢!若是被朝中那些老头子看到,不得惊倒一片?
说好的冷漠疏离呢?怎么接地气!
“六个六啊!八匹马啊……哈哈,又是我赢了,你喝!”她掐着腰,仰头大笑起来。
“这位兄台,在下佩服!以后你就是俺们大哥了!”
“大哥!”其余人都心服口服地喊道。
夙子懿一拍桌子,“好!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们,就报上我的名号!实在不行就来找我,看我不把他打得屁滚尿流!”
上一世,她年轻的时候就有一个做黑帮老大的梦想,感觉那样很酷。但这种不切实际的梦也只是想想罢了。
而今儿个,她倒好好感受了一把这样的感觉。
契御嘉不禁失笑。平时跟个人精儿似的,喝了酒以后怎么这么可爱呢?他走了过去,扶住夙子懿,“好了,该回家了。”
她旁边突然多了一阵温热的感觉,不禁抬眼望去,一个人影儿模模糊糊的。不管她怎么揉眼也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契公子!”常年驻扎在酒馆里的他们自然认了出来。
“嗯。今儿个你们喝酒的账记我头上。”他一把抱起夙子懿,转身离去。
天天天!他们刚才看到了什么?自个的大哥被公主抱了?还有契公子那一脸宠溺是什么鬼啊!他们的老大……不会也是弯的吧!
被冷风一吹的夙子懿一下子就乖了,安安静静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云浮……”她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轻声梦呓道。
契御嘉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看来自己追到她还是很漫长的啊。
在客栈等了一下午的云浮脸色阴沉,吓跑了不少客人。而店老板又偏偏不敢得罪这位主,便随他去了,只能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白白流走的银子默哀。
云浮好不容易等到了夙子懿,却发现她满身酒气地被契御嘉抱了回来。
他以为她一天都跟契御嘉混在了一起,不由得脸更黑了。他粗鲁地将夙子懿夺了过来,欲要上楼。
“给她煮点醒酒汤。”契御嘉淡淡地提醒道。
可这句话到云浮的耳里就变了味,他冷哼,“我不比你清楚?”
契御嘉还是那副温和清逸的眉眼,并没有被激怒。他可不放心云浮那座不近人情的家伙,向店小二打了一声招呼。没做过多的纠缠,便回去了。
生气的还是云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