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的时候,夙子懿已经睁着眼在榻上躺了好一会了,
现在的局面是她既不会跟着契御嘉回天瑞,也不能回去帝休了。
但是昨晚的梦又是怎么回事?
梦里云浮的身影有些虚渺,但是他的声音却是那么清晰:
“你怎么还没有回来?如果以后没有我,你也一定要好好的……”
忽然又变成契御嘉的声音:“别走,我不允许你走!”
一边是两情相悦、情意相通,一边是矢志不渝、情深难却。
当夙子懿不做他想追着云浮的身影而去时,身后契御嘉的声音飘忽这传来:“他有什么好,是我比不上的,你非要选他,偏偏不选我?”
那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凄厉和酸涩。
如果不是那么不忍,也许夙子懿还能再睡会,挣扎着醒来,怔怔地望着眼前好像浮现的一切。
云浮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吗?
没有神芝莲草,他还能坚持到她回去吗?
契御嘉明明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什么他还是能在梦中这样啊?
难道真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是,她最担心的难道不应该是云浮和这场战争吗?
哦,对,这场战争的走向已经再明显不过,为了各自的利益和内斗,休战是迟早的,需要考虑的不过是多少的疆土、多少财务、多少资源的拉锯而已。
可云浮呢?
夙子懿除了焦急地想办法逃走,竟然别无他法。
没有云浮的消息,那忽上忽下、飘忽不定的心该如何落下啊?
思索无绪的夙子懿只能在营帐内天天地晃来晃去,一连几天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一天午后,夙子懿又在营帐内晃荡,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
“不好好干活干啥呢?没吃饭吗?力气连个蚂蚁都不如!”
“军爷,您行行好,她真的是病了,不是不好好干活啊。”
“是啊,军爷,求求您了,行行好吧。”
“军爷,行行好吧”
……
夙子懿正是心烦,看到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士兵欺凌难民,虽然身在囫囵,但是好过难民太多。
“住手!身为军士,怎能仗势欺辱他人?”
说着,夙子懿运以轻功提身上前,那士兵躲让不及,被夙子懿抓个正着,
“放手,你是什么人,敢在此放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知道我姐夫是什么人吗?我姐夫来了打死你!”
“打死我?看他有这个本事还是你有这个本事!”夙子懿的口气凌冽了很多,本来就足够心烦了,现在这等事情怎么能够坐视不管。
刚刚声音最大的大爷连忙说:“这有位小姑娘得了风寒,这位军爷不但不让这姑娘歇息,还要打她呢!”
“闭嘴,老鳖头,你怎么敢血口喷人,老子做了啥用得着你说?”那军士气急了就开始口不择言了,逮着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听到这里,夙子懿再也无法按耐心里面的气愤,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欺凌老弱不说,满嘴不知所谓之言。
“住口,堂堂男子汉,怎能如此敢做不敢当?”
说着,夙子懿运功至臂弯,将那军士的胳膊弯至脑后。
“疼疼疼……”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放手,放手,要断了,要断了……”
夙子懿不想和这种毫无骨气只会欺凌弱小的人多做什么无所谓的纠缠,狠狠将他甩至地上。
转身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姑娘,破烂的衣服透出丝丝肌肤,虽然脏乱不堪,单还是能够看出原本的材质一定不是平民百姓所能穿得起的。
幸好足够脏乱,厚厚的污垢遮住了原本的面容,避免了宵小之徒的觊觎。
夙子懿走上前,扶起那位姑娘。
“姑娘,姑娘,醒醒……”
云沐烟悠悠转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湛蓝湛蓝的天空下那私念了很多天很多天的面孔,连日来因为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了出来,可是因为没有什么力气,竟生生又激动地昏了过去。
而夙子懿呢,看着那双和云沐烟很是想象的眼睛,不由生出许多感慨,难道是因为太过思念云浮,连和他有着血脉关系的人也思念了吗?
“大爷,这姑娘是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不要怕,照实说,有我在,看谁敢伤害你们!”
听到这些话,大爷好像积攒许多的话语终于有了倾诉的地方:
“多谢多谢,没有啥,就这这小姑娘刚来的时候看着娇滴滴的,啥也不会干,又嫌弃粥不好喝、菜不好吃、馒头太硬,褥子太脏、被子太湿、睡觉的人呼噜打得太响,活儿太累、太阳太晒、夜里太冷,整日整日地不吃也不喝,不睡也不吵,就得风寒了……”
大爷的总体意思呢就是,今天大家都出去干活了,大爷以为这姑娘又闹脾气了,不想出去干活,大家呢都看得出了这姑娘不是能够干活的人,就没有喊她。
大家平日里能帮她打遮掩就帮他打遮掩,如果不是大家走到半路想起来把昨晚给她留的馒头给她,怎么喊她都不应,大家只好上手推醒她,触手才知道她浑身滚烫。
但是,今天太不巧了,这军士平日里没有那么多事,今天刚好碰见要背着这姑娘去找医士的大爷。
看到已经昏迷不醒的姑妈,他还要叫醒她,让她和大家一起去干活。
而这姑娘呢,本来好久天没有吃饭也没有睡好,还生着病,再加上不会干活,被军士刺激着,劳累太过、身体虚弱,就昏倒了。
夙子懿听了这些,也是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先把这姑娘带到自己的营帐里,再找来医士。
医士搭脉一探,就皱了眉头,犯了关爱病人的毛病:
“这病人都病得这么严重了,怎么现在才找我来啊,不知道小病能够演变成大病,大病能够演变成重病,重病能够不得而治的吗?”
夙子懿无法,只得连连赔罪:“医士,实在是我的过错,您赶紧看看她要不要紧,该用什么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