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与黄美溪来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金玉将身份证交给节目组制片做了登记,领了房卡,却没来得及回房间,就半分都不敢耽搁先去给秦非臻送行李。
节目组根据明星身价,安排了不同标准的住宿。秦非臻住的是最高级的五星级酒店豪华套房。相应的,经纪人和助理也跟着艺人沾光,金玉与另外一个助理住的是豪华双人间。而那些量级轻一些的艺人,有的甚至不住在这里,被安排在其他三星级的酒店。
酒店顶层与楼下不同,有独立的餐吧和干洗间,装修也极尽奢华。就是布局经过精心设计,反而一点儿也不人性化,金玉绕了三圈才找到秦非臻的房间。金玉按了门铃,来开门的是秦非臻本人:“不是早就拿到东西了,怎么现在才到?”
金玉从机场回酒店的时候,刚好赶上晚高峰。她迈进门刚想开口解释,就发现秦非臻房内竟然还有其他人。套房外间是个客厅,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茶几上摆着精致的日料。以秦非臻的风格,是绝对不会点这种东西的,那多半就是另外两人带来的了。
金玉愣愣地看了对方两眼,认出其中一人是那个主持人李希。那么身边那个其貌不扬的,多半是李希的经纪人了。
秦非臻要去接金玉手里的箱子,金玉却向后拉了一下,没让他碰到。
“我给你送到里面去。”
秦非臻也没阻止。金玉一边往卧室走,秦非臻一边追着她问:“你吃晚饭了吗?”
金玉冷不丁又想起黄美溪的话,说一路都是秦非臻在照顾自己。如今看来的确如此,她回来的路上想着节目组会管饭,就没给秦非臻打电话问他晚上吃什么。如今她到了,反倒是秦非臻给她算着时间,关心她有没有吃饭。
说没吃,秦非臻肯定会让她跟着一起吃。可李希请秦非臻吃饭,怎么会带助理的份?
“吃过了。”
金玉说了谎,反而安了心。
秦非臻很意外金玉竟然自己悄悄吃过晚饭了,却问都没问他一声?秦非臻有些失望,也没再追问她吃了什么。
金玉将行李送进去之后,就匆忙告别称自己先回房间了。
李希看了一眼那原封不动的行李箱,又看了看身旁的经纪人。经纪人会意,于是对秦非臻说道:“我那边有几个小助理还挺懂事的,你要是有需要,我就把他们叫过来。”
此时金玉门还没关上,这话一字不差落到了她耳朵里。金玉想了想,又把门推开了,问道:“我哪里做的有问题吗?”
这一问把李希的经纪人搞得十分尴尬。他本意是帮着李希与秦非臻搞好关系,所以才在金玉出门后委婉开口,希望能卖秦非臻一个人情。如今金玉将潜台词拿到面上说,就成了他越俎代庖批评人家的助理做的不到位。
“没事。”秦非臻意兴阑珊地说道,“你回去吧。”
是没事,不是没有。是不用介意,不是做得很好。金玉心里一阵憋屈,想要追问,但秦非臻明显有赶人的意思,只好装作真的“没事”离开了房间。
金玉下楼去前台的时候,在电梯里碰到了Blink。与中午飞机里的打扮不用,Blink这次戴了一副黑框眼镜,换了一身随意的卫衣牛仔裤,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Blink先打的招呼,吱哩哇啦说了一堆,金玉一句没听进去,只有“你吃晚饭了吗”,金玉听到了。
金玉不知怎么回答,Blink却代她答道:“没吃吧,我们美溪姐姐都没吃,你肯定也没空吃。”
金玉点了点头,可说了实话,她心里也不舒坦。
“那要不要一起去吃东西?我查了一下附近有家日料不错。”Blink刷着手机上的评论和照片,“我想吃这个芝士焗大虾。”
“美溪姐呢?”金玉觉得黄美溪不像是放任Blink自生自灭的人。
“她当然是去负责跟凤梨台的领导social。”Blink很高兴自己被放养,“我才有机会出来享受一下B城美食。”
金玉此刻才发现自己的迟钝。无论是黄美溪还是李希的经纪人,都在争分夺秒抓紧时间为自己的艺人开疆破土,就连一向不爱理人的秦非臻都接受了李希的“好意”。
而她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只想吃饭。
“那走吧。”金玉自暴自弃道。
Blink没想到先前一贯对自己持拒绝态度的金玉,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
金玉跟着Blink到了店里,才发现这家日料店就是李希给秦非臻带的那家。金玉觉得,可能自己的运气,全部都用来堵她了,堵得她郁结。
两个人排了一个多小时队,才等到座位。等待的过程中,Blink像是刚被解除禁言,一个劲儿说个不停。金玉此刻才确认,他的中文确实有点问题,说得多了快了,就会夹杂着英文。金玉的英文水平只停留在26个字母,所以Blink说的大多内容她都没听懂,只是为了迎合,装作听懂点头。
直到Blink拿着清酒跟金玉碰杯的时候,金玉才有了荒谬的顿悟,她跟这个人熟吗?怎么就这么约一起吃饭了?
Blink却完全没有这个觉悟,称喝了这杯酒,他跟金玉就是拜了把子的兄弟了。
金玉扶额,自来熟真可怕。
两人没吃多久,金玉就接到秦非臻的电话,问她电动牙刷等小物件放在行李箱什么位置。金玉这才恍然明白,李希为什么会那般诧异地看她了。她根本没有为秦非臻考虑周全,就急匆匆离开了,导致他不得不现在打电话问自己。
虽然电话里大概解决了秦非臻的问题,但金玉也坐不下去了。秦非臻一个人在酒店忙,她却在外面花天酒地像什么样子。强留金玉不得,Blink也没了办法,只好将剩下的东西打包带回酒店。
金玉去前台取自己的行李,打算先把东西放了再去找秦非臻。Blink跟她一起上了楼,临出电梯的时候,硬要把打包带回来的东西分金玉一半。金玉不肯接,毕竟是Blink最后付的钱,于是两个人在电梯口来回推辞,刚好与从会议室走出来秦非臻、李希等艺人以及童PD等导演组的人撞上。
秦非臻、李希等知名度较高的艺人,与节目组签订的是常驻嘉宾协议,也就是说他们至少会在竞演中走到倒数第二场。所以导演组会提前给这些艺人做好剧本,以保证节目里过关斩将的精彩度。而这一场录制前的会议,就是导演在与几个艺人碰第一阶段必须发生的“剧情”。
没有“剧情”的Blink一脸懵,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与众人热情的打招呼。
因为今天与秦非臻同航班,Blink已经自动将他划入“自己人”阵营,于是叫了一声:“臻哥!”
秦非臻没应,连眼神都吝啬给他,而是一直看着他身边的金玉。其他人与Blink打过招呼,就作鸟兽散,有的上了电梯有的回了这一层的房间,只剩下秦非臻、金玉和Blink三人。
Blink见电梯还能挤一个人,忙把手里的袋子塞给金玉一个,然后匆匆上了电梯。电梯门关闭前,还附了一句:“我们下次再约啊,附近有家涮羊肉也……”
Blink的声音被电梯门隔断了,秦非臻与金玉之间静得可怕。
“你是说谎骗了我?”秦非臻不给金玉回答的机会,接着说道,“还是为了跟他吃饭,于是骗了他?”
其实刚刚秦非臻给金玉打电话的时候就有所怀疑。电话那边很嘈杂,不像是酒店内,所以他也没让金玉直接来房间。秦非臻那时心里还在为金玉开脱,想她是怕留下来面对李希等人尴尬,为了不让他为难才说谎,然后自己悄悄找了一家小店吃东西。如今才知道她当时是和Blink在一起。更让人恼火的是,她竟然专门挑了同一家日料店。秦非臻理所当然地认定,是金玉向Blink发起的邀请,并且选择了她唯一知道的饭店。
金玉觉得秦非臻第二个猜测简直荒诞得可笑:“我今天才认识Blink,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可以跟当天认识的摄影师去吃宵夜,就不能跟Blink去吃个晚饭?”
秦非臻说完,自己都觉得像是在无理取闹。当初金玉误以为他不载她,才答应对方的邀请的,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给了对方机会。
见秦非臻旧事重提,金玉也不想再解释了:“对啊,我没吃饭,Blink也没吃饭,所以不能一起吃个饭吗?”
秦非臻被问得哑口无言,确实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他连金玉的老板都算不上,更加不是她的恋人,完全没有立场左右金玉在私人时间和谁吃饭。
金玉见秦非臻沉默,也不想继续冷战,问道:“还需要我去帮你整理东西吗?”
秦非臻看了一眼金玉手上的行李箱,说道:“不用了。”说罢上了电梯,连句再见或者晚安都没有。
金玉一手提着日料一手拉着箱子,艰难地刷开了房间的门。里面亮着灯,洗手间传来水声,显然是室友正在洗澡。金玉在门外打了声招呼,里面的人似乎没听见,并没有回应。金玉十分疲惫,想着等人出来再正式问好,于是就将东西随意一放,一头倒在了没有被动过的床上。
金玉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当她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光裸着上身的男人正在推她的肩膀。金玉吓得跳了起来,本能地拿起手边的日料袋子就向对方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