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宵却是没理她,直直的望着房门,好似要透过门板,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神专注而狂热,隐隐还有那么点疯狂的意味。
联想到他之前的种种行为,容千云那颗整日浸淫在虚构小说里的头脑洞大开,莫非,奉宵跟赵员外的夫人有点什么?又或者是,赵夫人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其实是他的?
越想越惊悚,容千云诡异的看向奉宵,眼神炽热的让奉宵根本无法忽视,于是凌厉的瞪了她一眼,身形微动,鬼魅般往前飘去。
容千云大惊,抬手便朝他抓去,可惜奉宵的动作实在太快了,她只来得及抓住他一片衣角,人已经消失在跟前。
完了,他要去闹事了。
容千云想也没想就跟上去,奉宵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可容千云眼下救人心切,发挥出了十成灵力,勉强倒也跟得上。
“奉宵,奉公子,不要冲动啊!”
所过之处,快的连人都看不清,两个下人感觉一阵风从眼前掠过,惊讶道:“什么东西?”
下一刻,却是被人放倒在地上了。容千云气喘吁吁的指责道:“不要伤人,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也许是奉宵觉得她聒噪了,面无表情的道:“闭嘴。”
容千云自然不可能听话,道:“你跟赵家到底有什么恩怨,冤有头债有主,不要连累无辜的人。”
奉宵被她烦死了,心中一万个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将她带上,转头冷冷的道:“再多说一个字,我就将你扔出去。”
容千云犹有些不甘愿,刚要说什么,突然听到房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不用说也知道是赵夫人的声音。
刹那间,奉宵的脸色变了,双手捏成了拳头,额头青筋暴露,模样宛如恶鬼一般可怖。
容千云暗暗心惊,除此之外,还有些对奉宵的可怜。
试想,一个男人,在自己心爱之人生孩子之时,却不在她身边,也没法在她身边,是件多么可悲的事情。
可是,再怎么可怜,奉宵的做法也是不对的,毕竟,赵夫人是有家室的,之前奉宵一直在赵家流连不去,大概就是不甘心吧。
就在容千云天马行空的脑补之时,大夫终于迟迟来了,这大夫一把年纪了,几乎是被人架着过来的,颠的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容千云真怕下一刻他就这么闭了眼睛。
“哎哟,大夫,您就快一点吧,我们夫人等不得了。”一个小厮急慌慌的道。
白胡子的老大夫唉声叹气道:“老夫知道了。”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老头子,飞快的进了主屋。
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院子里则已经被吹得乱七八糟了,树枝和其它的东西掉了一地,宛如被强盗劫掠过了一般。
“好了,大夫来了,赵夫人应该安全了。”容千云松了口气,抬头去看奉宵,却发现他的脸仍然紧绷着,身体也紧绷着,丝毫没有放松下来的意味。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大夫进了产房后,又过去了足足两个时辰,赵夫人的惨呼声仍时不时的传出来,却没有先前那么凄惨了。
而这期间,容千云就一直陪着奉宵守在外面。
时间慢慢的过去,终于,一声嘹亮的哭声打破了紧张的气氛,容千云看到丫鬟打开门,屋里的话传出来,“恭喜赵老爷,是个千金!”心也跟着放松下来,下意识的又再去看向奉宵,却发现他的表情非常奇怪,仿佛很开心,又带着丝茫然。
院子里热闹起来,端水的,拿毛巾的,端东西的,来来回回,就没有停下的时候。
奉宵的眼神宛如透过了黑压压的人群,看进了屋里,眸光复杂无比。容千云一惊,敏锐的感觉到奉宵身上的气息变了,她条件反射的伸手拽住他的手,生怕他一个冲动跑过去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她与奉宵自然是不一样的,她本质上是个人,奉宵是妖,做事全无章程,全凭自己喜欢,杀人什么的,在他眼里太正常了。容千云自知不是救世主,也不一定能拦得住奉宵,可是总要一试的不是。
奉宵充满的戾气的看着她,容千云硬着头皮道:“那个,有什么事好商量,这个这个……”
奉宵使劲拽住自己的袖子,腿却被抱住了,他低头,对上容千云的目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开!”
“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不打赵员外一家的主意。”容千云很有骨气的说着,如果不是声音里带着颤抖,这话是很有气势的。
奉宵看了她一会,干脆不管她了,抬腿便走。容千云像个麻袋一样挂在他腿上,两人这情形委实很惹人眼,奉宵急着去抢人,也没顾得上隐藏身形,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们。
“喂,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
容千云飞快的道:“我们路过贵地,好多天没吃东西了,想进来讨点东西。”
她长得好,年纪也小,笑起来甜甜的,那下人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却还是疑惑的道:“可你们是怎么进来的?这大晚上的,不对,你们是来偷东西的!”
容千云一看要糟,等把人都闹过来就不好了,正急的抓耳挠腮之时,只见那人突然翻了个白眼,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奉宵收起手,大步往前走去。容千云也顾不得那摔在地上的人,急急的跟上去。
赵员外中年得女,欢喜的不得了,赵夫人则躺在床榻上,疲倦的脸上也是同样欣慰的笑容。谁都没有发现,窗外有双眼睛,紧紧盯着正被产婆抱在怀里的婴儿。
“夫人啊,辛苦了,瞧我们的女儿,长得可真好。”赵员外接过用小棉袄裹起来的小女儿,怎么看怎么喜欢,笑容藏都藏不住。
赵夫人撑起身子,急切的道:“老爷,给我看看女儿。”
赵员外将女儿放在她身边,顺势坐在旁边,以手给赵夫人拂去掉落在额头上的头发,柔声道:“夫人,你看,这孩子是不是很像我,这眉毛,这鼻子。”
赵夫人嗔怪的笑道,“老爷,孩子还这么小,哪里能看出来像谁了,等她大一点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夫人说的是,但我的女儿,自然是像我的。”
夫妻二人围着女儿细声说着话,脉脉温情在其间流淌,美好的叫人不忍去打扰。
容千云看的唏嘘不已,心里一动,故意对奉宵道:“你看,赵夫人跟赵员外多恩爱啊。”
言下之意是,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奉宵仍然紧紧的盯着里面,半点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她长大后会很好看。”
奉宵突然开口,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容千云一头雾水,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奉宵是跟她说话,回头看了一眼,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那刚出生的孩子的容颜,虽比一般的婴儿要好看一些,可也绝对看不出长大后的样子啊。
“嗯,是吧,赵员外肯定也很疼她,她在赵家会生活的很好,长大后嫁个如意郎君,一辈子平静安稳,这样挺好的。”容千云仿佛漫不经心的说道,其实字字句句都试图打消奉宵的念头。
“嫁人?”奉宵阴森森的看着她,“嫁给谁?”
容千云心里咯噔跳了一下,每当奉宵用这种眼神看她,便预示着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好在奉宵也不要她的回答,自顾自狠厉的道:“她不会嫁人,就算嫁人,也只会嫁给我!”
开玩笑的吧,一个千年老妖精,看上了一个婴儿,容千云心里一寒,看奉宵的眼神都不对了。
她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戏谑,可没有,奉宵认真的不能再认真,很明显他不是在开玩笑。
容千云一下子糊涂了,难道她猜错了,奉宵跟赵夫人没什么关系,那孩子也不是他的?
没管她心里在想什么,奉宵自顾自的道:“我是一定要带走她的,她不属于赵家,她只属于我一个人。”
容千云结结巴巴的道:“可,可,可那只是个婴儿,怎么,怎么说是你的。”
到现在为止,容千云不得不重新审视奉宵,这个男人是个有故事的人,她之前对他所有的猜测都错了,或者说,她根本不了解他。
他身上既有不可一世的狂妄,也有浓的化不开的忧伤,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期待着什么。
是那个孩子吗?
容千云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扯住他的衣袖,她想,自己大概是没什么立场去干涉他的。
奉宵自然也发现了她的动作,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容千云咬咬牙道:“我虽不知道你有什么故事,但能听我一句吗,不要伤害无辜的人,你可以带走那个孩子,只是,放过赵员外和赵夫人好吗?”
这下轮到奉宵惊奇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伤害他们了?”
容千云一呆,想到奉宵的种种举动,愣愣的道:“你,没有伤害过赵家的人吗,可他们为什么要找道士来捉你?”
奉宵轻描淡写的道:“谁知道这些愚蠢的凡人脑子里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