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杜如初让施嘉落给穆浮打了个电话。
电话通了，施嘉落很自觉地把手机给她。
“你在哪儿？朕有话跟你说。”听电话里穆浮似乎要说什么拒绝的话，她补充说，“是关于案子的。朕在电话里说不清楚。”
作为一块“活化石”，杜如初还是喜欢六百年前那种当面交谈的方式。
电话那头传来汽车喇叭的声音，穆浮说：“我在回家的路上。你……来我家吧。”
去他家？正合杜如初的意。
施嘉落和杜如初一起来到穆浮家楼下。
要下车的时候，杜如初见他坐在车里不动，疑惑地问：“怎么了？”
施嘉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夏姐，今晚我不能陪你了。我家里人来了。一会儿晚点让穆老师送你回去吧，或者直接住穆老师家，正好给你制造了机会。”
杜如初点了点头说：“你既然有事就走吧，朕自己去。”
她一蹦一跳来到穆浮家门口敲门的时候，穆浮也才刚刚到家。
“你有什么要说的？”
杜如初直接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往里面走。
穆浮看了眼她不规矩的手，眉毛皱了起来。
“朕腿脚不便，借朕扶扶。”
穆浮最终没有把她的手甩下去。
地上很干净，杜如初干脆脱了鞋赤脚蹦向沙发。坐下调整了个舒适的坐姿后，她说起了自己的猜测。
“你说的不是没有可能。我们也许见过了凶手，但是把她忽略了。”
或许是因为杜如初说正事的时候没有表现出“在座的都该跪下”的很欠的样子，穆浮的态度也很认真。
跟一个聪明人说话很轻松，换成是那个愚蠢的谢彦，就不是这样了。
“你们那边有没有什么进展？”她一边说着，目光一边逡巡，最后落在穆浮的脸上，再也移不开了。
穆浮与她对视了一眼，平静地移开目光，对她身姿优美地翘着二郎腿、手指绕着的头发的样子无动于衷。
这时，他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杜如初看了一眼，看到上面“伊杭”两个字。
“喂？”穆浮接起电话。
伊杭还在办公室里加班。“火灾现场的提取物上含有甲基环己烷，乔佳那边尸检也做完了，可以判断死者生前没有遭遇别的意外，是烧死的，现在可以完全确定是连环凶手干的了。另外，工商部门打电话来说，观阳路的小卖部被查封了，店里修正液的供货商已经找到，小卖部的进货数量明天应该能查出来。”
杜如初猜测是刑警队那边的调查有进展，悄悄分神去听。
穆浮察觉到她的意图，转过身体问：“钟继苏那边怎么样了？”
见他要走，杜如初立即改变姿势，上半身起来，单脚跪在沙发上，伸手去拉他的手臂，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他那只拿着手机的手臂上。
穆浮用另外一只手推她。
“轻点儿！朕要掉下去了！”
伊杭突然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响动，内容暧/昧。单身好几年了的他脸上一红。
被拽得拿不稳手机，穆浮干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杜如初以为他放弃了挣扎、默许她听电话，松开手，穆浮趁机用空着的那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沙发靠背上，然后用腿压住了她乱晃的腿。
这姿势有些亲密，感觉着他身上的热度，从侧面看着他五官的轮廓和说话时微微滚动的喉结，杜如初难得脸红了一下。
“怎么不说了？”穆浮问电话里的伊杭。
伊杭轻咳了一声，继续说：“外勤组经过大半天的走访，几乎把那两片城中村走遍了，还是没什么收获，刚刚收队，准备明天再去走访今天没人的几家。今晚大家先都好好休息吧，我先挂了，不打扰你了。”
打完电话后，穆浮松开杜如初。
“朕觉得你们得抓紧时间早日破案。”
穆浮像是做好了杜如初会发脾气的准备，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女皇陛下因为被男色所惑，决定不跟他计较他的无礼，继续说：“不然凶手很有可能会再次放火。”
穆浮对她的判断是赞同的。
他站起身说：“今晚我要重新再看一遍连环纵火案的资料，没时间送你回去，你就住在这里吧。”
“那朕勉为其难吧。”杜如初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家的床比她那张小床舒服太多了。
至于案子的事情，刑警队不让外人知道案件的细节，她把凭借仅有的信息推断来的都说出来了，剩下是他们的事情。
她相信穆浮不是空有一张好看的皮囊，他们会破案的。
因为一直觊觎穆浮的大房子，杜如初对这里很熟悉，熟门熟路地就摸到了客房，洗澡什么的根本不用人招呼，就连那件T恤和短裤也成了她御用的寝衣了。
凌晨两点就起来了，白天虽然断断续续补过觉，但也都是浅眠，所以杜如初其实很累。洗完澡后，她躺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杜如初突然醒了，一看外面，天还是黑的，才刚刚过十二点。
她本想闭眼再睡，可是怎么都睡不着，干脆起来了。
走出客房，她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穆浮似乎还没有睡。
见书房的门虚掩着，她推门走了进去。
穆浮不在。
他的书桌上堆着一叠资料，旁边还有一张纸，上面手写着几个名字：梅丽、章凤娟、白淑和金慧的名字。
字迹端正。
杜如初看了眼这几个名字，又去翻那堆资料，很快找到了她们四个人的信息。
她不知道穆浮把她们四个人的名字写下来的原因是什么，再一次注意到这几人的共同点，她脑中忽然产生了一个新的猜测。
会不会是……
拖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传来，门被推开，穆浮走了进来。
看到杜如初，他皱了皱眉：“你怎么进来了？”同样也是凌晨两点赶到浦丹路，他熬到现在，脸上没有疲惫的样子，看上去特别清爽。
此时的杜如初凝着眸，眼中有亮光透出来：“这几个女人对她们的丈夫、公公婆婆应该是有不满的。你说，会不会她们其中一个就是凶手？”
或许是因为这时候有个人一起讨论，思维会更加清晰，穆浮没有赶她走。
他走近，目光落在写了几个人名字的纸上，说：“从活动范围和连环案件的规律上来看，章凤娟最有可能是嫌疑人，但从对可燃物品的了解来看，在工厂上班的金慧嫌疑最大。你觉得呢？”
“除了小卖部的老板和章凤娟，其他两个人朕没见过。不过朕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小卖部老板和章凤娟联手。”杜如初的猜测很大胆。
比起穆浮擅长根据线索进行推测，她喜欢先去推测，再去找证据。
说完，她看向穆浮，穆浮刚好也看了过来。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认同。
这种能想到一块儿去的默契让她感觉很好。
杜如初想看看穆浮是不是跟自己一样有心中一动的感觉，却发现他的眼中并没有别的情绪，目光清浅平静。
挫败感再次生出，她冷哼了一声，拿起章凤娟的资料。
章凤娟的资料简单清晰，一看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了。
杜如初盯着看了很久，又看了眼梅丽的，若有所思地说：“比起别人的，你不觉得她的资料太简单了吗？”
“简单？”穆浮难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杜如初觉得他身上缺了种“人情味”、“烟火气”，所以有些事想不到。
可能外星人都这样。
她解释说：“跟金慧她们比起来，她的经历太平顺了。”
穆浮立即拿起手机打电话去队里。
值班的警员接到他的电话，一个激灵，马上开始找章凤娟的资料。
等待电话的时间有些难熬，杜如初竟然觉得有些紧张。
她舔了舔发干的唇，手撑着坐到了书桌上，问起了跟案件无关的问题：“你们外星人是不是都这么冷淡？”
她还穿着T恤和短裤，露出来的一截腿被深色的书桌衬得白花花的，男士T恤的领口宽大，露出了她纤细的锁骨。
“冷淡？”穆浮的表情不变，跟在谈论案件时一样。
大半夜，一个长相清纯、神态妩媚的女人这样坐在桌子上，十分香艳。
女皇陛下觉得没有一个男人会真的无动于衷，一定是外星人跟普通男人不太一样，在某些方面比较冷淡。
“你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吗？”
“生物上来讲，相爱是由于性吸引力或者依恋驱动的，大脑不断释放出神经递质激素，比如多巴胺，这种激素刺激大脑产生愉悦和兴奋感。像多巴胺这样的神经递质激素，我们确实没有人类多。”
这段话杜如初几乎没有听懂，但穆浮低沉好听的声音能让她忽略内容。
她撩了撩头发，正想继续撩他，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穆老师，我刚打电话给丰省那边的兄弟了。他说章凤娟的资料确实不完整。新的资料他们晚上才拿到，本来准备白天再发给我们的。”值班的警员说，“其实，章凤娟是被拐卖到丰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