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初虽然逞强说只是崴了一下脚没什么事,但是到底行动不便。交完说明报告后,她跟施嘉落就留在了溪南网,一直到下班的。
在办公室里规规矩矩坐了一天,他们两个都觉得很难熬,还不如出去跑采访。
为了让杜如初的脚早点好起来,下班后,施嘉落带她去药店买了些能擦的药酒。
回家后,女皇陛下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一边皱着眉擦药酒,一边把郁威口头凌迟了好多遍。
突然,她的“板砖”响了起来。
“找朕什么事?”正在气头上的她语气不佳,看也没看来电显示。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夏夏。”是个年纪很大的女人。
杜如初一愣。
“听说你那个爸爸……去溪市了。他没为难你吧?”
提起郁威,杜如初本想嗤之以鼻,可是听到电话中苍老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关心,她心里莫名一酸。收起嘲讽的语气,她说:“没有。”难得用堪称温和的语气说话,女皇陛下的声音有些僵硬。
“那就好。”电话那头的老人笑了笑,“夏夏,你在溪市怎么样?工作忙不忙?就算工作有多忙都不要忘了吃饭,身体最要紧。”
听着老人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杜如初终于有一丝不耐烦了。
“夏夏,你什么时候回来?你爷爷和我都很想你。”说到这里,老人又笑了笑,“没时间的话就不要回来了。我和你爷爷身体都挺好的,不用担心我们。”
这是郁夏的奶奶。
听着郁奶奶慈祥的声音和为她着想的语气,向来不知道“亲情”两个字怎么写的杜如初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脸上的不耐烦消失。
不知是因为受郁夏的情绪的影响,还是因为她自己先前从未体会过长辈的关怀而感动了。
郁奶奶虽然说忙可以不用回去,但是话语里带着期盼。我行我素惯了的杜如初头一次不知道怎么拒绝,说:“朕……我等这段时间忙完了就回去。”
“好的。到时候提前打电话回来,奶奶给你烧你喜欢吃的。”郁奶奶的声音里满满都是笑意。
杜如初“嗯”了一声,又说了两句后挂掉电话。
反正她只是敷衍,现在答应了到时候也不会去的。
因为这通电话,杜如初想起了那个把她和她母妃关入冷宫不闻不问的父皇,那些从小就看不起她的兄弟姐妹,脸色渐渐冷了起来,脚上也不觉得疼了。
随后,她笑了起来,笑得傲气又明艳。
不喜欢她、看不起她又如何?兄弟姐妹们争得你死我活的皇位是她的,六百年后依旧能活在这个世上的依旧是她。
她才是最后的赢家。
河观区刑警队里,嫌疑人的范围进一步缩小后,大家正在抓紧时间排查。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刑警队门外堵了一群记者和群众,纷纷要求披露连环纵火案的具体细节,场面十分混乱,人心惶惶。
钟继苏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到底是谁他妈把连环纵火案的事情透露出去的?”
在场除了穆浮外,其他警员都瑟瑟发抖。
正好这时候法医乔佳走了进来。她不满地看了眼钟继苏,走过去递给他一叠资料说:“这是我刚打印出来的。今天最早发布连环纵火案新闻的就是这家《今日溪市》。报道中有很多造谣的成分。”
“就是那次我们出外勤,除了溪南网的郁夏和施嘉落之外,另外跟着我们的记者。什么都不知道就他妈瞎报道。”钟继苏没好气地骂了句脏话,对旁边的警员说,“造谣转发那么多,都够刑事拘留了!去把写文章的记者找出来,另外再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今日溪市》。”
没过多久,跟局长打完电话的伊杭回来了。
本来电话是找钟继苏的,但是钟继苏借口不在,把电话推给了他。
伊杭一脸严肃地说:“局长刚刚打电话过来,先是把我们狠狠骂了一顿,然后说市里的领导已经过问这个案子了,让我们尽快破案,不要造成社会恐慌。”
由于民众的猎奇心理,连环案件的受关注程度总是很高,再加上凶手选择的对象都是普通人,会让大众产生代入感,所以很容易造成恐慌。
钟继苏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知道了。”
随后,他拍了拍手让大家振作:“好了,听到没有,上面给我们施压了,要早点破案,赶紧动起来!”
大家立即各自忙碌,整个办公室透着一股紧张感。
穆浮走到写着嫌疑人身份特征的白板前,目光落在那些文字上,清浅的眼中满是专注。
今早的溪市,满城风雨,杜如初和施嘉落正在驱车前往河观区南部观阳路的路上,打算去采访章凤娟,还不知道刑警队门口发生的事。
在杜如初看来,连环案件的突破口还是在第一起案件中。
而且刑警队也请章凤娟去过。
章凤娟现在住在观阳路一片建筑工地的旁的一件小房子里,房子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床,做饭之类的都在外面。
她一开始见到他们有些害怕。在施嘉落笑嘻嘻地跟她一起理了一会儿葱后,她慢慢放下戒备,跟他聊了起来,几乎把两次去刑警队做笔录所说的内容都说了。
从章凤娟家离开后,施嘉落扶着一条腿走路的杜如初说:“没想到章凤娟过得那么苦。这么看来,他的丈夫被烧死也是活该,只是可怜了她的儿子。”
被杜如初瞪了一眼,他讪讪地闭了嘴。
“这世间都有秩序和法律,无论如何,杀人都是不应该的。”
施嘉落受教地点头,没想到他夏姐三观这么正,就是用词很中二。
杜如初回想着章凤娟的话,突然因为脚疼倒吸了一口凉气。
经过一天,她的脚虽然有些消肿了,但是被拖鞋磨到还是很疼。
“去前面小卖部给你买瓶冰水敷一敷?”施嘉落问。
杜如初点了点头:“朕跟你一起去。”反正停车的地方还在前面,怎么都得往前走。
“老板,来一瓶冰的矿泉水,最好是带冰的,越冰越好。”
这个小卖部还跟他们上一次来的时候一样,看着灰蒙蒙的很破旧,但是什么都有。
老板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几乎整瓶都冻成冰块的矿泉水,问:“这瓶行吗?”
“行啊。”施嘉落“咦”了一声,“老板,你怎么受伤了?”
小卖部的老板是个中年女人,眼角本来就带着块疤,现在额头又添了新伤。
站在门口的杜如初听到施嘉落的话,朝里面看了看。
小卖部老板不自然地缩了一下,拿过冰水后有些湿的手在那条深蓝色的围裙上擦了擦,解释说:“是我前两天自己不小心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