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班,大家都不想着下班的事情了。
钟继苏当即申请了搜查令去搜查潘思妤的家里。
刑警队大门口斜对面,施嘉落的车子还在。
他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车里写新闻稿。今天的进展很大,他必须要写起来了。
“夏姐,真没想到那个老师会杀人。她看起来很温柔,感觉卢雪还挺依赖她的。”他一边写,嘴里一边不停嘀咕。
此时的杜如初正有些慵懒地靠在车窗边。刚刚她让施嘉落替她去买了包烟,现在手里正夹着一根烟放在鼻子前闻着,并没有点上。
她微微转头,用余光看了眼正在飞快打字的他,提醒说:“事情没这么简单。”
正好这时候准备去搜查潘思妤家的钟继苏和穆浮出来,她勾了勾唇补充说:“不过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施嘉落也看到了。
他立即合上电脑说:“我们跟上去?”
“不去。”杜如初拒绝说,“朕饿了,朕要吃饭回家。现在跟过去怕是也没什么消息。”
施嘉落一看,到点下班了。他也不是那种十分敬业的人,想了想就答应了。
他说:“夏姐,你这样下去不行啊。你不会点外卖以前是怎么活的?”
说着,他把杜如初的“板砖”拿过来,耐心地教她点外卖。
女皇陛下是多么聪明的人?她看一遍就差不多看懂记住了。随后,她把包里还剩下的现金都拿出来交给他说:“既然这么方便,往后就由你替朕点了。”
施嘉落:“……”
另一边,钟继苏和穆浮带着技术科的警员很快到了潘思妤家。
“潘思妤不是溪市本地人,独自居住。”钟继苏看着眼前这个一室一厅、装修简单的单身公寓说。
穆浮点了点头,目光从玄关开始,不动声色地扫视每个角落,说:“这里有男性偶尔居住的痕迹。”
技术科的人才刚刚开始采集指纹和线索,穆老师这边已经得出一个结论了,简直比机器还快。
“根据谢彦发来的资料,潘思妤没有男朋友。”钟继苏带上手套,亲自动手找了起来。
没过多久,他在潘思妤床头抽屉的最底下发现了一样东西——怀孕单。
单子上的日期是三月二十号,也就是说现在潘思妤怀孕将近两个月,这是他们之前完全不知道的。
他把怀孕单递给穆浮,然后对旁边的警员说:“采集这里的指纹和dna,另外把这栋楼的监控调回去,查查这个男人是谁。”
查完潘思妤家里,钟继苏请大家吃了个晚饭,然后回到警局。
穆浮亲自坐在电脑前看调回来的监控录像。电脑屏幕上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描摹着他五官的轮廓。
已经是晚上了,这种枯燥、没有声音、画质又粗糙的视频看得让人犯困,几个警员呵欠连天。
不知过了多久,穆浮低沉的声音响起:“找到了。”
大家终于精神了。
钟继苏得到消息后很快过来。
穆浮把截取的几段视频放了一遍,说:“潘思妤下班后的生活很简单,只有他偶尔会来,而且好几次都是到早上才走。”
看着监控视频里那个有几分眼熟的男人,钟继苏回忆了很久,突然骂了句脏话:“居然是他!”
随后,他立即打电话给技术科,让他们把在潘思妤家里采集到的指纹和dna放到数据库里跟这个人的作对比。
有了明确的对比目标,这项工作做起来很快。
第二天大清早,穆浮走进讯问室。
经过一整晚,潘思妤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是始终保持沉默,脸色有些苍白。
“你怀孕了。”穆浮把在她家找出的怀孕单放在桌上。
潘思妤的脸色顿时更加白了。
“我知道杀人的不是你,而是孩子的父亲。”穆浮不笑时带着一丝清冷的声音在讯问室里有种特殊的穿透力,直接打击在人的心上,“你跟昌林是怎么认识的?”
昌林是昌绪宁的儿子。
这个名字让潘思妤再一次崩溃了。
她摇着头说:“那天他拿了我的水果刀出去,后来慌张地跑回来说他杀了他的父亲。我也不想这样做的,可是他是我孩子的爸爸……”
穆浮平静地分析说:“所以你后来返回白安公园,找到了水果刀擦干净了上面的血迹和指纹,扔进了垃圾桶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遇到了人。后来你又不断给卢雪灌输,告诉她杀人就是荆盛。”
潘思妤大哭。事情败露,她这几天压抑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
今天早上,跟潘思妤谈话和去逮捕昌林是同步进行的。
钟继苏那边从被害人昌绪宁家里逮捕了他的儿子昌林。
一看到警察,昌林吓得腿都软了。
“为什么杀你父亲?”
“因为他要把钱全部都捐给名慧幼儿园。我是他儿子啊,他不把钱留给我,居然要捐给别人。”昌林的语气里后悔和怨恨交杂,“他总是想着外面的人,要做好事,可是从来不考虑家里。之前我妈脑溢血成了植物人,治了几年后,他因为不肯再花钱治疗,决定拔掉气管。我妈就这样走了!”
他的心理素质远没有潘思妤强,到了刑警队后对一切供认不讳。
昌林杀了自己的父亲,绝对是不可原谅的。他对昌绪宁的怨恨一部分源于自己母亲的死,但是更大的原因是得不到钱。他的怨恨实际上是很站不住脚的,归根到底是因为自私。他是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却不愿意工作,在家啃老,昌绪宁要把退休工资捐掉,触动到了他的利益。
而死者昌绪宁呢?
对于名慧幼儿园来说,他不仅捐钱,还阻止荆盛虐待儿童,绝对是好人,但对家庭来说,他未必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历时五天,白安公园的谋杀案终于告破,巧的是这一天刚好是四月一号,愚人节。
昌林已经审完,只等明天把他和完整的证据链一起移交给检察院。
钟继苏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不知什么时候下起来的小雨,皱着眉说:“明明是个不复杂的案子,我们当初都查到昌林头上了,又被卢雪的证词还有潘思妤误导两次,真的有种愚人节的感觉。”
穆浮理性地说:“只是巧合罢了,不要给自己心理暗示。”
钟继苏沉默了一下。
这么没情趣,活该条件这么好还跟他一样单身。
四月二号,各大新闻网站、报纸、自媒体的头条都是白安公园一案。在千篇一律的文章里,溪南网凭借独家内容甩掉其他竞争对手,新闻的浏览量不断攀升。
今天把昌林移交了之后,刑警队开了个小会总结案子。
案子告破,最懵逼的就是郑依。
她认定凶手就是荆盛,还在想方设法找证据,没想到谢彦突然打电话告诉她案子破了,凶手是死者的儿子。
“队长,那荆盛怎么办?他虽然不是杀人凶手,但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她很气不过。
钟继苏说:“不能让他一点事都没有。不过你的那些证据,只能以故意伤人拘留他几天,罚个款。”
郑依自己也知道只能这样。可是她觉得轻了。
这时,法医乔佳说:“荆盛现在应该也不好过。你们看网上这篇报道。”
溪南网关于这次事件的报道里着重写到了荆盛虐待聋哑幼儿园儿童的事情,呼吁大家保护儿童,转发和评论都很多,反响很大。
河观区刑警队的人一起把文章看到最后,才发现最后署名的是——溪南网实习记者施嘉落、郁夏。
想到这两个一个出场自带节奏,另一个把警队走廊当作红地毯走,大家有点不敢相信。
“没想到这两个记者居然还有靠谱的时候。”谢彦语气怪异地说。
报道出来的第二天,这两位不靠谱的记者就被领导表扬了。
连带着被表扬的赵东如脸上难得带了笑容说:“小施啊,你这次表现不错,以后要继续努力才行。”
“好的,好的,我以后一定多向赵老师学习。”施嘉落说起哄人的瞎话简直得心应手。
赵东如被捧得很高兴,镜片后那双小眼睛里满是笑意。“对了,郁夏呢?她今天怎么又没来?”他突然问。
施嘉落摸了摸下巴,谎话就来了:“我们这几天没日没夜守在刑警队,郁夏是个女生,累病了,我一会儿正打算替她请假呢。”
赵东如今天心情很好,也没有计较,挥手说:“去吧去吧。”
实际上,此时杜如初正在穆浮家里,脑门上贴着贴片被研究。
穆浮是刑警队特聘的专家,不在编制内,没有案子的时候不用天天去报道。
破案后,他刚好有时间能仔细研究复活过来的“活化石”。
穆浮做起研究来很认真,眼睛对着电脑的数据,几乎不说话。他担心活化石本人坐不住,还给了她一个pad,让她抱着看。
这两天的网络新闻全是关于白安公园一案和保护儿童的,杜如初看着她自己亲自参与做出来的新闻,觉得很有成就感,仿佛是以前颁布了一条政令,见到成效似的。
他们的新闻看完后,自动跳到了下一条。
新闻的标题是——“历史研究所专家正在研究未国帝冕之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