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侵犯对受害者而言,伤害是特别大的。
首先,举证通常都很困难,反复询问会对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而且一旦曝光,受害者会遭到周围亲戚、朋友、同事、邻居、同学的非议甚至恶意的猜测和质疑。
猜测受害者是不是衣着太暴露?是不是有任何暗示性的动作或者话语?
很可能在遭受了威胁、质疑和各种伤害后,还是会不了了之。
所以,愿意报案的越来越少,选择忍气吞声的越来越多,罪恶在日常中滋生,越来越肆无忌惮。
卑鄙者通常有人庇护,受害者往往会受到更多的伤害。
大部分受害者跟我们一样,都是普通人。身处这样的环境下,谁能独善其身?
这一次,由米漾发的微博作为开端,掀起的话题和讨论是个很好的开始。
我们要告诉那些受害者,错的从来都不是你们。你们要选择勇敢站出来,揭穿那些人卑鄙丑陋的嘴脸时,请不要害怕,大部分人会支持你们。无论经历过什么,以后请继续热爱生活、热爱自己。
这期专题做完后的周末,杜如初准备搬家了。
施嘉落被叫来当苦力。
“夏姐,你真的要搬走吗?”
“嗯。”
“你真的要搬去我家吗?”
溪南网的实习工资不高,杜如初每个月拿到工资要先打一些给郁爷爷和郁奶奶,剩下的全被她败家败掉了,出去租房都要押一付三,她根本付不起。
刚好,施嘉落是一个人住的。
“朕可以付你一半的房钱。”杜如初说。
施嘉落在意的不是钱的事。他困扰地说:“夏姐,我好歹也是个单身男青年,你跟我住一起,不好吧?”
杜如初收起她那些买了没多久的化妆品,说:“朕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啊!”被瞪了一眼后,施嘉落小声嘀咕说,“我还要找女朋友呢……”
虽然嘴上不愿意,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替她搬东西了。
杜如初在六百年后除了一些化妆品和衣服鞋子,没有别的,几乎可以说是身无长物,其他都是郁夏的东西,很快就都搬上车了。
临走的时候,她看了眼贴着龙飞凤舞的“冷宫”二字的门。
“我们要不要去跟穆老师打声招呼再走?”施嘉落问。
杜如初收回目光,说:“用不着。朕马上要调去人文历史组了,以后见都见不着,走吧。”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走出“玄武门”。
她的墨宝就当是赏他的了。
施嘉落的公寓距离穆浮家大概十几分钟的车程。公寓虽然不大,但是很精致。
一进门,杜如初就被他家夸张的风格吸引,皱了皱眉。
“你的眼光跟穆浮的真的没法比,跟朕更是差了一大截。”虽然她现在对穆浮没什么好感了,却不得不承认穆浮家那种冷冷淡淡的风格要比这种夸张的风格好接受多了,当然,最好看的还是她喜欢的金碧辉煌的那种。
“我这可是嘻哈文化!”
杜如初是理解不了的,就跟不理解他那像拖把的脏辫一样,理解不了。
安利没有成功,施嘉落放弃了,把她的行李放进客房。
“夏姐,你就住这儿吧,不用客气。”
杜如初点了点头,看着他。
施嘉落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问:“怎么了,夏姐?”
杜如初看人一向很准,看得出来施嘉落平时笑嘻嘻的很好说话,实际上是个很凉薄的人。
他对每个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虽然每天跟着她“夏姐”“夏姐”地叫,但她跟别人对他来说没什么特殊,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大概是因为抓何岩那一晚,她没有丢下他跑。
她笑了笑说:“没什么,多谢。”
六月初,溪南网这一批实习生的实习期终于结束了。
这一批实习生一共十四个人,最后留下了四个,除了杜如初和施嘉落外,还有人文历史组的方桉桉和一个财经组的男人。
杜如初以第一名的成绩选择去了人文历史组,如愿以偿。
方桉桉被调去了社会新闻组,跟赵东如。
她们两个刚好调换位置。
杜如初本就没什么东西,收拾得很快,然后倚在桌边等方桉桉收拾。
大家都知道赵东如是最难相处的,社会新闻组又很累,再加上在人文历史组还能经常接近柏辰生,方桉桉很不情愿被调走,脸色很差。
杜如初勾着唇,懒懒地说:“谁让你不是第一呢?不服也得服。”
方桉桉的脸色顿时更差,收拾完东西看也不看她就走了。
杜如初换好位置后没多久,施嘉落抱着东西来了。
“你怎么也来了?”她诧异地问。
“他们把我也调过来了啊。”施嘉落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不过这样正好,我也没别的熟人,留在赵老师那边太无聊了。而且你以后出去我还能给你开车啊。”
杜如初明明记得人文历史组只需要一个人,要不然也不会她来了就把方桉桉调走了。
不过,跟他一组确实比较方便。
人文历史组的几个编辑比赵东如温柔很多。
同样,赵东如看着方桉桉,也觉得比原来两个顺眼多了。
杜如初和施嘉落的工作是继续做之前方桉桉做的柏辰生的专题,还有就是一些布置下来的新选题,做做采访。
开完小会后,杜如初拍了张办公桌的照片发到朋友圈,并且难得配上了几个字——转到人文历史组。
果然像乔佳说的,发朋友圈有时候不仅仅是发些照片,还会有特殊的意义。比如杜如初这条就是发给柏辰生看的,想让他知道自己转组了,并且想让他想起来带她去他家的事。
朋友圈发出去没多久,就有很多点赞和评论了。
乔佳:你转组了?以后是不是都不来刑警队了?
谢彦:终于走了,开心。
很快,杜如初的手机震了一下,柏辰生来消息了。
“转组了?”
太上道了。
杜如初小声回复说:“实习期结束了。”
“恭喜。明天晚上请你吃个饭,庆祝一下,顺便带你回我家看书?”
“好。”
见杜如初勾唇笑着,施嘉落忍不住把头伸过来看了一眼。
看到她在跟柏辰生聊天,他忍不住问:“夏姐,你真的就这么抛弃穆老师了?”
“别再跟朕提那个大猪蹄子。”
“柏辰生看起来挺会撩骚的,不如穆老师靠谱的。”
撩骚?
这两个字拆开来从字面上就很好理解,形容柏辰生正合适。
杜如初挑高了眉毛,自信地说:“朕难道会怕?”
行行行,你厉害。
第二天下午,杜如初和施嘉落借口要采访柏辰生,早早地就离开了,到溪大的时候才不到四点。
柏辰生这个时候有课。他们按照他提前发来的消息找到了上课的教室。
这本是一节凑学分的公共课,能容纳一百个人的阶梯教室却几乎坐满,而且大部分都是女生。
她们都是来看老师的,柏辰生的课是整个溪大最难抢的课程之一。
杜如初第一次来上课的教室,很好奇。
施嘉落带她从后门走进去,在靠门边的空位置坐下。
讲课时的柏辰生跟平时很不一样,严肃严谨,浑身透着一股正直。
阶梯教室虽然大,但是柏辰生站在最前面,有人走动还是很明显就能看到的。他朝杜如初的方向微微一笑,脸上的严肃在一瞬间消失,那双桃花眼像是能飘出桃花。
女同学们激动了起来。
柏老师笑起来太好看了吧!
不知道他在对谁笑!
杜如初知道他是在对自己笑,或者用个她新学会的词——撩骚。
她同样朝他勾了勾唇。
旁边的施嘉落看不下去了,心里替穆浮不值和惋惜。
“夏姐,既然你是来约会的,那我先走了?”
杜如初点了点头。正好之后的事带着他不方便。
见她丝毫没有挽留,施嘉落生气地离开了。
教室里,女学生们的骚动让柏辰生暂时停下了讲课,严肃地提醒那些举着手机拍自己的女生说:“认真听讲,不要拍照。”
有胆子比较大的女生说:“老师,我们是在拍ppt上的内容呀。”
这是明晃晃的调/戏,大家哄笑。
柏辰生也不生气,桃花眼一挑,语气依旧正经:“你们可以用抄的。结课的时候我就考今天ppt上的。”
下面一片哀嚎,立即开始奋笔疾书。
杜如初看得有趣。
柏辰生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人。
在她看柏辰生的时候,后排的男生也在看她。
因为抢不过来看柏辰生的女生们,那些纯粹为了学分选这门课的男同学们只好坐在后面。
每次来上这门课都被挤到角落里的他们终于有福利了,来了个很漂亮的小姐姐。小姐姐长得清纯漂亮,可穿着成熟,表情还带着一种……社会气,让他们不确定她到底是不是学姐。
二十多分钟后,下课了。
许多女学生不着急走,而是围着柏辰生问问题。
她们大多都不是真的有问题要问,柏辰生回答了几个后,朝坐在教室后排的杜如初走去。
“是不是等得很无聊?”他换了一种语气,跟刚刚讲课完全不一样。
“没有,挺有意思的。”杜如初看了眼看向这里的女学生们,“你还挺受欢迎的。”
柏辰生失笑:“走吧,先去吃饭。”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地离开,女生们面面相觑。
那个女人是谁?
是她们柏老师的女朋友吗?
溪大附近的商业街区已经发展得很成熟了,衣食住行都可以在这里解决,不用去市里。
柏辰生的家离大学城不远。
杜如初以为他家必然是透着一股书香气,但实际上并不是,他家给她一种明亮舒适的感觉。
大概是男人喜欢的都差不多,他家跟穆浮家有些相似,却又不一样。穆浮家透着一股冷淡和秩序感,他家却有着刚刚好的烟火气。
当看到一个占了整面墙的书柜的时候,杜如初不得不承认,他家真的有很多书。
“随便看看,我给你倒杯水。”
柏辰生放下车钥匙后,去了厨房。
杜如初不知道客气是什么,打开了书柜的玻璃门。
书柜里大部分都是关于未国的书,包括了经济、服饰、器物、建筑、考古资料等等,还有一些那时期的文章、故事收录,内容很全面,大部分是出版书籍,也有影印本。
在这些书里,杜如初发现了一本不一样的东西,上面写着“兰市第一高级中学零八届毕业生纪念册”。
柏辰生原来是兰市人。
郁夏也是。
她打开纪念册,很快在上面找到了柏辰生。
即使是在合照里,他也是很突出的那个,眉目中带着少年感,青涩又精致,跟她脑中浮现出的样子差不多。
“在看什么?”柏辰生端着水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的脸和照片上的脸在杜如初的脑中慢慢重合,一个十分模糊的画面浮现。
她觉得自己似乎正站在一个门口,面对着的是另一个陌生的女人。门内的女人突然重重地把门关上,“砰”地一声,震地她脑袋疼,回头,是照片上的柏辰生。
一阵头晕目眩,杜如初几乎站不稳,伸手扶住书柜。
“郁夏,你怎么了?”
见她不回答,柏辰生把她拦腰抱起放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杜如初眼前清晰了起来,头也不晕了。
感觉到额头上有一只手,她下意识警觉地按住,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柏辰生的手,很温热。
在她收回手之后,柏辰生也把手拿开,问:“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不必,没什么问题。”杜如初坐起来说。
“真的没事吗?喝点水。”柏辰生把水杯递给她。
杜如初喝完水后看着他。她脑中刚刚浮现的是郁夏的记忆。她听不清楚那个女人在说什么,回头看见他又是怎么回事?
察觉到她的视线,柏辰生笑了笑,也看着她,问:“怎么这样看着我?”
他那双眼睛和温柔的态度让人招架不住。
杜如初收回目光,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在膝盖上的裙摆放下,遮住了那一截小腿,说:“你给学生们上课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哪样?”柏辰生明知故问。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那些是学生,在她们面前,我是老师,但你不一样。”
话只说了一半,其中的歧义暧昧得刚刚好,挠着人心。
听的人怕自己想多了,又怕自己想少了。
但是杜如初不会有这种困扰。她是堂堂未国女皇,独一无二。
“朕确实不一样。”她站了起来,走向书柜。
“你想看些什么?”柏辰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杜如初抬头看着书柜里上百本书,若有所思:“一些后朝人编写整理的未国史,还有未国的一些野史、民间的诗集文章话本,都行。”
既然那些人把她从史上抹去,那么,那些本朝翰林院修撰的各种实录就没有了看的意义,要从不受管制的后朝还有民间的内容下手。
她不信没有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