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沙哑的可怕,这是平生第一次,他这样对她说话,子夫的嗓子有点干涩,眼眶也是通红。
是啊,这么多年了,她竟是忘了他也是有心的。
只是……子夫赫然抬起眸子看着他,“你有心,可是你的心里面可有我半分?”
“你心里若是有朕,朕心里面自然也就有你……”他温热的掌心突然环住了子夫的手,然而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上面,“你若是能够感受得到,朕心里面便有你。”
他素来冷淡,哪怕是极其失控的情况也只是极其冷傲的,像如今这般的温柔倒是从来没有过,子夫的眸子垂了垂,也不知怎的,竟是突然想起了自己刚刚入宫的时候,平阳对她说出的话,“在这个皇宫之中,你交出了自己的心,便是交出了自己的命……”
可是,那又怎样,在很久以前的那个月夜下,他为她挡住那恶毒的管家的欺侮的时候,为她挡住刘陵的刀子的时候,她的心和命就都给他了,他占据了她大半个青葱岁月,而这条路,再也回不了头了。
肩膀上的衣服被这人缓缓地揭开,她露出光滑白皙的脊背和被鲜血浸染的肩头,刘彻的眸子一黑,在子夫低头想去看看自己的伤的时候,眼睛却突然被这人用大手挡住,他揽住她,让她在自己的怀里面躺着,右手沾满了药粉,半眯了一下眼睛,随即便立刻覆盖到了子夫的受伤的地方。
“呃……”
一声极其隐忍的闷哼。
她的肩膀不出意料的血肉模糊,刘彻那一双复杂的眼睛里面似乎是隐隐流露出了不忍,但只是片刻,药敷上去还要揉开,他的指尖都多了一丝颤抖,子夫将脸埋在刘彻的胳膊那里,在他的手指揉向那伤口的时候,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张脸苍白无比,下一刻,便径直咬在了刘彻的手臂上面。
刘彻不动声色,上药的动作仍旧在继续。
他的动作不停,她咬着他的牙齿自然也就不松开,一个是被刀子扎的,一个是扎刀子的,谁也不比谁痛快。
子夫的额头沁满了汗水,咬着刘彻手臂的牙齿也就格外的用力,待到他给她上完药之后,刘彻原本雪白的中衣上面竟是也有了斑斑血迹。
他给她的那三个耳光,她终究还是记着仇的……刘彻扯了扯唇角,英挺的眉目的眉目蹙了蹙,走下床,拿起一旁的毛巾就在子夫那张被冷汗浸满了的已经苍白的脸上狠狠地擦了擦,那力道,简直是要把她的鼻子擦下来。
“卫子夫,论记仇,朕还真是不如你!”他冷笑了一声,又坐回床上,目光无悲不喜。
她初时的伤感退了,眼眶虽然微红,却没有那么难过了,只是睁着一双沉静的眼睛看着他。
却见刘彻英挺的眉毛蹙了蹙,一个翻身上了床,再度将她揽在了怀里面。
不同于之前,这一次,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格外的近一些,刘彻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子夫的脸上,她情不自禁的面红心跳。紧接着,就见男人的唇角勾勒出了一抹笑意来,下一刻,他的中衣便解开了。
红烛帐暖,月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这房间里面退了出去。
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来,照在地上,也照在人的心上,子夫苍白的脸上一下子就有了几点红晕。
“你……”
她下意识地推他。
目光却情不自禁的落到了他右手的手心上,那是一道很长很深的疤痕,显然是新的伤疤,还泛着淡淡的红。
“这是怎么回事?”
刘彻听她这样问,一下子竟是被气笑了,“你可忘了,那一日你是如何拿着剑指着朕的了?”
子夫被他这么一说,方才想起那一日这人握着剑,满是鲜血的样子,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耳垂被轻轻地咬了一下,刘彻温热的呼吸扑打在她的脸上,淡粉色的芙蓉帐缓缓地放下来,红烛帐暖,她被他直接扑倒在了柔软的被子上,紧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吻,这么多年,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温柔的他,“卫子夫……无论你信朕还是不信朕……朕这些年都是念着和你的情的……”
他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着,他说,“朕也想要给你真正的荣宠……卫子夫,朕怕是真的爱上你了……”
芙蓉帐暖,春宵一刻。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很多年以前,在平阳府的月色下看的蒲公英,飘进人的心底里面去。
她想,即使如今他的眼睛里面是一汪深潭,即使掉进去的结果是千刀万剐,粉身碎骨,她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