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晚宴
茶茶2018-05-11 12:044,630

  “如今去病和卫青一直在外征战,虽然他们两个都因为是念家的人,所以时常会回到这个长安之中,可是你就不觉得,这些日子,去病和阿青回长安的次数逐渐增多了么?他们两个都不是擅离职守之人,面对战场上的生命的时候都是怀着十万分敬仰的心情去的,如今多次回长安,你猜是什么原因?”

  “因为如今匈奴实力渐渐变弱,所以不敢跟中原的汉室争锋了?”

  “不是,是因为功高震主。”

  这最后四个字,子夫咬牙咬得字格外的重,带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和警惕的意味,当日陈皇后来见她的时候说的话还仿佛依稀在耳边回荡着。

  这女人对待自己的丈夫本是应该温柔体贴的,如果妃嫔不能够温柔体贴,丈夫喜好这一口也就算了,可是如若妃嫔的家里面的人的势力还强大,那么就不得不防了。

  月奴在听到子夫这样子说的时候,那脸色也不由得暗沉了一下。

  “如今的小霍将军和卫将军那都是当年陛下一手扶植起来的,陛下这人的情绪虽然多变了一些,但是与娘娘您到底是相识了多年,终究也不至于那样子狠心的,定不会因为小霍将军和卫将军的功劳太过高了,而不放过他们的,娘娘,这一点,奴婢觉得是您想多了。”

  “想多了?”子夫冷笑了一声,“当年刘彻也还是馆陶公主一家亲手扶植起来的,最后他的念旧情也不过就是借着假死之名,而让她出了宫而已,如今在这个世道里面,谁又能够保证,我不会是下一个陈皇后呢?”子夫苦笑了一下,“我知道的,在这个世上,有很多人希望我跟当年的陈皇后一样,落下一个此生不得相见的结局。”

  月奴不曾见过当年的陈阿娇。

  而子夫则是见过的,在这个皇宫之中的凤凰台上面,她一舞便能够倾倒整个长安城之中的公子哥儿,万众瞩目,那个时候,所有人都爱她,所有人的甜言蜜语都比什么都多,只有刘彻,跟被人不一样,他提出来说要给她建一座金屋子,把阿娇藏在里面,却不曾想到这最可怕的就是,当初的诺言成了一座牢笼。

  就在月奴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外面的门“吱呀”一声,突然传来了一个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倒不是旁人,而是刘彻。

  二人的双眸相视了一下,最终因为相顾无言,而转移开来。

  月色如水,照在御花园前往歌台的 路上面,是一片凄清,可惜的是少了白月光。

  他们二人就这样自顾自的行走着,一直到要结束的时候,刘彻似乎是忍不住了,才终于开了口,“你如今还要跟朕闹脾气闹到什么时候,非要全天下的人都觉得咱们夫妻并不和睦,你才开心么?”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在距离她三步的位置突然停了下俩,定睛打量着她。

  子夫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俯身,向刘彻行了一个礼,“陛下,您和臣妾是皇帝与一个即将被废掉的皇后的关系,那些面纱客套的关系等到了晚宴之中,我自然是会为你撑着面子的,只是在这里,就不用再装什么了。”那些漂浮在表面之上的东西,她卫子夫从来都懒得做。

  她不是陈阿娇,哪怕心里面再苦,也会在刘彻的面前将妻子夫人的这个角色扮演的很好,她只是卫子夫,一个不想要掩藏自己的情绪,一心只想着太平过一辈子的卫子夫。

  刘彻见她似乎真的是并不想要回答他的这个问题,便也不再多问这个,只是转移话题道,“今日为什么没有穿那件衣裳,那是朕专门找人为你定制的,朕原本以为你会满心欢喜的接受。”

  “那衣裳好看终究是好看的,只是子夫的这一张脸跟那件衣裳并非是绝配,便留下来了被臣妾,等日后若是什么时候用到再穿吧。”

  她的回答恭恭敬敬。

  月如水,刘彻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看到过这样恭恭敬敬地对待着他的卫子夫了,在以往的记忆里面,子夫应该一直都是恣意骄横的,原先,他很不喜欢这样的她,因为他觉着,女人一旦恣意骄横惯了,便有可能变成当年的阿娇一样,可是如今,子夫以这样的一种姿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反倒是觉得心里面空落落的,有些受不了了。

  卫子夫,你到底还要跟朕赌气赌到什么时候!

  刘彻的拳头攥紧了,那一张脸阴沉的厉害,这一路上,他都在又一茬没一茬的跟子夫找着话说,然而没有一次是顺利的,每每他一开口,子夫便总是能够有全新的不一样的理论去回复他。

  这碰壁的次数多了,刘彻也就不愿意再开口了,他是帝王,有属于他自己的尊严 ,不能够每一次都是这样主动的开口,在刘彻看来,如果每一次都是这个样子的话,那他简直是没有一丁点儿的面子了。

  晚宴之上,灯火通明。

  有丝竹之声入耳,那台上是穿着短袖舞裙开始跳舞的舞娘们,这是一次商量着要议和的晚宴,自然,这议和是匈奴先提出来的,汉室王朝这几日但凡是打仗,那都是从来没有输过的,如果继续打下去,只会是增加更多的战果,而对于匈奴来说,则是损失惨重。

  虽然汉朝并不愿意议和,但是为了展现大国的风度,晚宴还是要办的,到时候,随随便找个理由拒绝他们匈奴便好,此番宴席,除了匈奴的那个使臣以外,霍去病和卫青也都坐在台下面,子夫坐在台上,因着并不想跟刘彻讲话,所以从头到尾吃着东西,头也不抬一下。

  这是有史以来最尴尬的一场议和晚宴了。

  刘彻似乎是有心要让这个前来汉室的使臣下不来台,从头到尾连一句最为简单的寒暄都没有,便直接开始了歌舞的表演,台下的各个大臣神色都自然从容,只有霍去病的脸色,青的发紫,满脸阴鹫。

  “你那个侄儿今日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这眼神倒是一直直勾勾的盯着台上的那个姑娘,恨不得要把她吃了一般,怎样,他如今这个劲头难不成是想要再次纳妾?”

  “果真是年轻人,体力也真真是比我们这些已经即将年老的人好很多……”

  刘彻低声戏谑着,而子夫则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原本一直飘忽的眼神立刻就锁定在了霍去病的身上,这个侄儿,终究还是吃醋了,她的唇角勾勒出了一抹笑容,那笑容在月色下,显得霎时迷人,刘彻一直偷偷地观察着子夫,原本还在考量着因为还在冷战,到底是亲她好还是不亲好,口中还残留着葡萄美酒的清香,他的脑袋有些发沉,唇角也勾勒出一抹笑意来,之后径直一口便亲在了子夫的脸上。

  这是这三个月以来,他们唯一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和解了,毕竟,那一日在苦心庵之中,他是如何羞辱她的,那个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卫子夫虽然不是一个特别小气的人,但是对于这样的事情也是打心眼里面记得清清楚楚的,因此,在刘彻亲上来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往旁边躲避了一下。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看着,刘彻,你别胡闹!”她低声阻止道,奈何那人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子夫越是拒绝他,他就亲的越来越厉害。

  带着酒气的醇香在子夫的耳畔前飘忽着,子夫觉得自己的身子有点软了,可是一想到这个男人是如何的心狠,是如何的不留余力的对付自己,羞辱自己,已经是如何让司马迁受那种奇耻大辱的,她就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一头豺狼虎豹,她就下意识的想要逃走。

  “你怕朕?”刘彻感觉到了子夫身子的紧绷,那语气之中有着明显的不悦和惊痛,他可以允许接受子夫厌恶他,但是他绝不允许子夫害怕他。

  “没有。”

  她淡淡的摇摇头,这话的话音刚落,还没有等刘彻再冷下声音质问一些什么,原本在那个跳舞的台子上面的一个穿着碧绿色的露出肚子的姑娘手里面拿着铜铃缓缓地走了下来,她的腰肢很细很细,肤白如雪,虽然带着面纱,但是也可以看得出,那面纱之下一定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朕先前便觉着这个姑娘的身影有些眼熟,如今,她走下来一看,果真是如此。”

  “闭嘴,别说话!”子夫低声训斥道。

  紧接着,下一刻,便看见那个穿着绿裙子的姑娘在一个个王宫大臣的面前跳着舞,那姿态好不妖娆可人,这些大臣们都是见惯了大世面的人,突然来了个这么娇小可人的姑娘,哪怕是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一定是一个陷阱,因此都不愿意去参与一些什么,只是端起酒杯对那个跳着舞的姑娘笑了笑,以表示自己的敬意。

  而那个匈奴的使臣就不是这样了。

  匈奴人素来就豪放,而这个使臣看起来似乎是更加的放荡不羁,竟是直接扒掉了自己身上的上衣,着精壮的上身,冲上前去,一面色眯眯的笑着,一面一把揽住了那个舞女的腰肢。

  子夫这才抬头看到这个匈奴使臣的正脸。

  不是旁人,而是阿达,那一日在雪原之中试图羞辱子夫,对刘彻动用了刑罚,甚至还最后因为哈尔多放走了自己,逼得哈尔多自尽的那个人。

  左手的拳头被攥紧了,子夫的脸色都有些不对了,如果早一点知道这个匈奴的使臣是这样的一个东西的话,那么她早些就应该随身带着一把刀子来,之后直接解决掉那个人渣,然而人间万事并没有什么如果,很多东西,也只能够是想一想而已。

  不过,就在子夫有些恼怒的下一刻。

  作为匈奴使臣的阿达已经被一个青年一脚踹飞了。

  那青年力气极大,那一脚将他踹飞的时候,刚好让他掉入了一旁的一个大大的酒桶里面,他从里面探出头来便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那样子像极了一条快要死了的鱼,颇有些笨拙的从那个酒桶里面爬了出来以后,阿达整个人也恼怒了,不明白为什么在他抱着一个美人在怀里面,抱得好好的时候,就突然有一个人上来给了他一脚。

  “霍将军,昔日在战场之上的时候,阿达便知道,你素来不喜欢我们匈奴,也瞧不上我们匈奴,可是今日我阿达是凭借着匈奴使臣的身份来的,你如此对我,便是在挑战两国的关系!按照你们汉室的规矩,你这样的行为是要判处死罪的!”

  他指着霍去病,一副要向刘彻告状的样子。

  霍去病素来年轻气盛,今日穿了一件黑袍子,那黑袍子的袖口之上绣了金边,显得他的侧脸更加的英俊不凡,对于阿达的这样的一种挑衅,倒是也丝毫不在意,只是冷笑着扯了扯唇角道,“你竟然敢动我的女人,我没有弄死你,已经算是轻的了,你如今还敢在这里跟我饶舌,你约莫当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他的声线里面是满满的冷峻。

  向着阿达再度挥了挥拳头,那模样看上去似乎是要再打一次阿达的样子,阿达连连后退,而一直都没有开口的刘彻,却突然开了口。

  “真是一场闹剧,你们的眼睛里面到底还没有朕的存在!”他的声音冰冷,确实如此,这场晚宴无论双方的目的如何,都是奔着以两国友好关系为外皮的初衷开展的,如今这两个人竟然闹成这个样子,也当真是让两国蒙羞,尤其是霍去病,竟然公然打人,真真是荒唐可笑至极。

  刘彻满脸阴鹫,明显是恼了。

  一直站在一旁不曾将自己的面纱摘下来的萧痣见到如今皇帝竟是因为这件事情生气了,生怕连累到了自己的夫君,一个转身,便将那面纱取了下来,面纱之下,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这人竟是将军夫人?”

  “怪不得霍小将军要打他!”

  底下一时之间议论纷纷,大家都开始讨论起来了,争论不休,眼见着这个话题拐的越来越严重,刘彻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了。

  “你们都给我闭嘴,眼下是说这些的时候么,霍去病,你该当何罪?”

  萧痣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这件事情要说错的话,全部都是错在民女一人的身上,民女的夫君是个忠君爱国之人,并没有任何要破坏两国关系的心思,是民女善妒,觉着夫君一直都不关注自己,便想到了要在这一次的晚宴之上搏一搏夫君的喜爱,却不曾想,将事情闹成了这个样子,是民女的错,是民女的不对,还请陛下不要责怪!”

  她跪着,一双倔强的眼睛里面有了一丝丝的泪花。

  那眼神,像极了从前的卫子夫。

  刘彻的黑眸在那一瞬间变得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只是冷声道,“这打人的是霍去病,又不是你,哪里轮到你来替他顶罪?你给朕起来,朕只想要问问你的夫君,问问他,觉得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

  “臣今日在御前失仪,是有错在先,任凭陛下如何处置,绝无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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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汉时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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