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未灭,何以家为,阿青已经被困在匈奴那艰险之地整整七日了,如今陛下又不吃不喝的,我怎么能够不担心呢?”
子夫淡淡道,今夜的月色格外的亮一些,又是血月,照在那空旷的地上是一片迷蒙,平阳的步子突然停住了,从袖口掏出了一个镜子模样的东西递到了子夫的手里面。
“这是什么?”
“这是护心镜。”
护心镜?子夫诧异了片刻,传言之中护心镜是当年高祖南征北战要争夺天下之时,吕后从项羽那里得到的,说是在战场之上能够护人身安,这是个稀世珍宝,传到景帝那里的时候,便已经没有人再见过它,原来,竟是在平阳公主的手里面。
“这东西太过贵重了,公主若是跟卫青没有什么恩重如山的情谊,那臣妾觉得卫青实在是受不起的。”她将那护心镜在手中转了转,便淡笑着又将它还了回去。汉室自古便没有公主送东西给无关轻重之人的道理,这么重的礼,若是卫青收下了,怕真真是会被天下人耻笑。
平阳闻言却笑了一声,“你如今跟我讲这个?当年你家那弟弟追着我后面走的时候,你可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莫不是如今成了皇后,跟我在这里拿乔?”
子夫摇头,前面建章宫的灯火悠悠,时而有宫人穿梭来穿梭去,她沉静如水的眸子淡淡的眯了起来,笑道“我哪里跟公主说不,只是,这皇宫之中,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避着的,阿青如今正值青年,血气方刚,不懂人间情事之时,我只是怕,他会越陷越深。”
“怎么,本公主莫不是配不上他?”
平阳突然淡淡道,那一声轻笑之中包含了太多的情绪,而子夫听了则是当场怔在了那里。
“公主你?”
平阳的衣袖拂了拂,似乎是一副话说到这里为止,转身便要走的样子,临走之前,却是对着子夫轻笑了一声,“卫子夫,你且告诉卫青,我平阳要嫁就嫁这当世的英雄,不嫁逆贼,不嫁孬种,他若是想要娶本宫,便要他拿这半生的功绩,拿匈奴人的数十万头颅来做这聘礼!”
匈奴数十万的头颅加上这半生的功绩?
当真是倾国为聘了。
子夫笑了笑,将那护心镜重新收了回去,她想,若是此刻卫青听到了这句话,定是会倾尽一切,不惜所有也要将那匈奴击退的。
……
建章宫之中。
灯烛一直都亮着,子夫进去的时候,空无一人 ,将手里面端着的羹汤茶盏放到那桌子上,下一刻,便是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横陈在了自己的面前。
“啪”地一声,那茶盏碎了一地。
子夫整个人愣住,那刀子划过她的鬓角,一缕青丝落地,她一转头却被持刀那人给揽进了怀里面,“子夫,好些日子不曾练刀剑,你倒是越发的迟钝了。”那人的双唇在她的耳边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探进了她的脖子里面捏了捏,声音醇厚沙哑。
“如今这世道并不太平,等过些日子,朕便要走了,你到时候这刀剑定是要勤于练,朕不在的时候,能够护住你的只有你自己了。”他低声道,轻轻地扭过子夫的脸,在她的额头上面亲了一口,“皇宫之中仍旧是有太多险恶的,若是有人伤你,你不必自己出面,你先去找母后,她见惯了这种场面,会应对的。”
“朕在你这未央殿的密室之中藏了很多的金银,朕还记得你年少的时候,满脑子除了你那个弟弟便是金银,朕不在,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是可以备不时之需……”
他碎碎的念叨了很多很多,像个婆婆妈妈的人一样。
子夫听得不耐烦,将脑袋从他的怀里面探出来,“你要去御驾亲征么?”
“嘘!”
他的手指放在唇上,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太大声,“朕这些日子将朝政给锁住了,准备停朝一月,对外称病,事实上,朕是准备亲自去一趟渔阳,看看那里的战情到底是怎样了。不过不是御驾亲征,而是自己微服私访。这事儿只有少数几个人知晓,所以你要给朕好好地待在这皇城之中。”
“微服私访?”
子夫眉头轻轻地蹙了起来,匈奴之人素来凶猛彪悍,如今在大河以南的地区又是猖獗的很。而刘彻又是这汉朝的皇帝,去了难免是凶多吉少。
“你若是执意要去的话,那我陪你去。”她径直坐在刘彻的腿上,雪白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刘彻刚毅无比脸庞,“虽说这些年,我跟着你没有学到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但是到底也是可以帮帮你的,有了我这个帮手,你倒是也可以省点心。”
她淡笑着,见刘彻不说话,便继续道,“你既是说了你我是夫妻,便要相互扶持着的,不能够同日生,那也要同日死。”
刘彻摇了摇头,“说什么死不死的,朕这江山永驻,你我便会流芳万世。朕不会做个早死的皇帝,你也不会做个早死的皇后。”
他的一双眸子漆黑,子夫一把揽住了刘彻的脖子,便亲吻了上去,她的腿不安分的在他的腿上动着,刘彻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随即便将她推开。
“你不爱我了。”她冷不丁被推开,有些孩子气的委屈。
“你这个样子是在玩火。”刘彻眉头深锁,突然一把将她抱了进来放在了床上,红烛帐暖,那帷幔缓缓地放了下来,便是一晚春宵好眠。